第7章 暗示接暗示
長相思夭柳續寫【此事本難全】 晞燭 加書籤 章節報錯
小夭腦中如煙花炸裂,過往雲煙走馬燈般在眼前浮現。
不過與其說是回憶,不如說是尋找。她在尋找,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漏掉了自已。
糾纏蛇妖的時候,她最珍惜自已,因為怕自已寂寞,所以哪怕吞蛇蛋激怒他,也要找人作伴。
被狐妖囚禁的時候,她最珍惜自已,哪怕靈力盡散,也沒有放棄生的希望,最終毒死狐妖,逃出生天。
來到清水鎮安家落戶的時候,她最珍惜自已,哪怕有了老木、麻子、串子,她也只當他們是生命中的過客,深知聚散終有時。
直到這時,她都還是她自已。
後來……
遇到了相柳,她為了自保說出了自已的悲傷,也許相柳只是單純利用她,而她……似乎每次都在隱隱約約期待和他相見。
但也只是期待。
再後來……
撿到了葉十七,她明知不該與這種人產生羈絆,可他步步緊逼,委屈賣乖,拿捏她藏好的善良柔軟的心,逼她一點點接納了他。
那時候她以為自已永遠會是玟小六,葉十七永遠是葉十七。
直到葉十七變成了塗山璟。小六還在笑自已太傻,明明知道自已身上不會有長久的幸福,還好她還沒有交出自已的心。
可是龍骨獄內,塗山璟深情表白,做出了承諾,又逼她也許下諾言。
沒錯。
就是從這個時候起,她開始將無人可依的心,掛在了一個諾言上。
從此,她執念於有人能把她放在第一位,一個念想落空,就掛在另一個念想上。
不管自已真正心向往誰,不管對方出於什麼目的,只要能讓她覺得自已是對方的第一位,就好。
有人曾問她,願不願意放下一切,隨他去流浪。
他勇敢的時候,她退縮了。
因為她看不透他,真真假假,忽遠忽近,就連蠱蟲感應也是單向的,讓她心神不寧,不像塗山璟。
城府就城府,手段就手段,能騙一輩子也是好的。
後來她的希冀落空,也勇敢過一次。
那天她坐在海邊的礁石上,等有人能夠牽住她絕望伸出的手,可海底三十年後,那人卻怕了。
接下來的一切,她已完全失去自已,如浮萍飄搖……
“小夭,好久不見。”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回頭看見一抹火紅,是獙君!
“阿獙!”小夭驚喜,收斂心神,緊緊抱住了阿獙。
阿獙心疼地拍著小夭的後背:“這些年,你受苦了。”
小夭搖搖頭,鼻子一酸,眼淚淌了下來。
哥哥和阿念帶著下人先回宮了,小夭留下和阿獙敘舊,阿獙拿出了自已珍藏的桃花酒,兩人坐在瑤池邊,邊喝邊聊。
小夭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這些年的事,有的時候講一會兒哭一會兒,到了月明星稀時分,才講到和塗山璟成婚。
“阿獙,謝謝你送我的結婚禮物。”小夭哽咽,心裡五味雜陳,水面將月光攪亂,粼粼波光散在小夭眼中,與朦朧的淚光一同閃爍。
沒想到阿獙卻沉默了一瞬,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又思考片刻才笑著說道:
“那個大肚笑娃娃,你喜歡嗎?”
許多年沒如此放鬆地吃酒,小夭有些醉了,面泛紅暈,用力點了點頭:“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阿獙說完又陷入了沉默。
小夭覺得阿獙的反應怪怪的。
“阿獙,你怎麼了?”
“小夭,你知道扶桑木最怕什麼嗎?”阿獙突然正常了起來,笑著看小妖。
“扶桑木……純陽之物,無火自燃,唯有極北之地冰晶可克。”小夭歪著腦袋,又喝了一杯,懶懶地答道。
阿獙搖搖頭,神秘地說:“其實,扶桑木還怕一種東西哦。”
“還怕?”小夭躺了下去,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我怎麼不知道扶桑木怕什麼?”
“你會知道的。”阿獙回頭看,小夭已經不省人事。
他嘆了口氣,抱起了熟睡的小夭,露出了和王母一樣意味深長的表情,“也許,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第二天醒來,小夭發現自已在玉山從前她的房間。
桌上放著許多阿獙釀的桃花酒,小夭揮手收好。
阿獙已經走了,他昨天告訴小夭,這些年他和烈陽在幫王母的忙,所以經常外出,難怪小夭上次來的時候沒有看見他們。
洗漱用餐過後,小夭來給王母告辭,昨天王母消失太快,她還有一件事沒有問呢。
小夭來到玉山殿,看見王母在閉目誦經。她跪在旁邊等了很久,不敢打擾。
昨夜的雪也給玉山披上了一層雪白的棉被,經過一上午的陽光溫暖,枝丫和房簷都在淅淅瀝瀝地滴落融化的雪水,空氣冷冽而清新。
地上的積雪藏匿了許多昆蟲和動物路過的聲音,偶有幾聲清脆的鳥鳴迴盪在山谷,顯得玉山更加脫俗寂靜了。
人真的是會變的,以前覺得玉山太靜了,靜得惹人焦躁,現在反而覺得安寧。
“還有什麼事。”不知道過了多久,王母才開口。
小夭乖巧地笑,“王母,我還有一件事想問您。”
“上次我來的時候,看見瑤池有一個很厲害的結界,還有層層濃霧包裹,那裡面是什麼呀?”
不知道為什麼,濃霧下的東西總是讓小夭很在意。
“等你明白你最珍惜的是什麼,自然就知道了。”
“啊?”王母的話令小夭更加困惑了。
為什麼濃霧下的寶貝和我最珍惜的東西有關係?
難道蒼玄的傷也和這個有關?
哥哥前天還莫名其妙地說什麼“再給他點時間”……
他還打趣說,要給他的藥裡,加點毒……
小夭突然想起,似乎哥哥每次衰弱,都是月圓之日。
月圓之日、瑤池、血界、虛弱……
這分明,這分明是在救誰的命!
蒼玄捨得丟自已的半條命,去救誰的命呢?
莫非……!
小夭的心難以自抑地劇烈跳動起來,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張了張嘴,可如鯁在喉,發不出一個字。
或者說,她不敢說,她怕說出來,發現這又是一場夢。
她不敢再讓自已的希望落空了,於是乾脆不希望。
王母沒有再說話,再次閉上眼睛誦起了經文。
萬籟寂靜,唯有融雪的滴答聲和小夭的心跳交相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