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殿上對峙

翌日，天將將亮，有一人便急匆匆地進了大理寺中。

“大人，您終於來了，我們熬了一整夜，將證據給準備好了，包括那些犯人的證詞，他們幾乎全交代了。”

黃毅清一邊往裡走，他身後的下屬一邊在不停地念叨。

“您放心，我們並未對他們提起過謝臨雲的存在，但從他們的言語中能推斷出，其中有謝臨雲的手筆。”

“謝臨雲現在在何處？”

“天字一號獄。”

黃毅清眉頭緊皺：“將他提出來，讓他換上官服，同我去上朝。”

他頓了頓，又道：“另外，能上朝的將所有證據帶好，不能上朝的就讓他們回去休息，等下朝之後輪換。”

“是！”

大理寺確實是個苦衙門，一年到頭不是辦案就是辦案，只是遇到些沒那麼嚴重的案子時可以輕鬆一些，拖一段時日也沒關係。

但一旦遇到聖上點名的案子，加班加點也得查出來個結果。

黃毅清眉頭皺到能夾死一隻蒼蠅，今日他也並非要置謝臨雲於死地，只是目前矛頭和疑點都指向他，因此他能做的便是呈上證據，至於其他的，自有聖上定奪。

他在院內等了沒多久，便有人帶著謝臨雲來了。

只見他換上官服後，整個人瞧著精神抖擻，哪裡有半點剛從牢獄中出來的模樣。

“多謝黃大人照顧了。”謝臨雲臉上帶笑，他換了官服後，活脫脫像是年輕有為的美男子。

“哼，”黃毅清冷哼了一聲，“可別跟我套近乎！等會兒在朝堂上老夫可不會留情！”

“唉，”謝臨雲嘆了一口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黃大人只管秉公執法，不必在意我，謝某問心無愧。”

這話說的黃毅清心裡舒坦了一些，他帶著謝臨雲出了大理寺，便上了馬車。

按理來說謝臨雲這種疑犯，黃毅清就算是當場為難他，也不會有人說任何不是，可他還偏偏讓謝臨雲上了馬車。

要知道謝臨雲自已平日裡摳門，上朝全是靠自已的腿來走，今日倒是還“享了一回福”。

皇宮外，諸位大臣的馬車幾乎都停在了東門，這裡離太和殿更近一些，走進去也方便。

黃毅清和謝臨雲一下馬車，便遭到了眾人的注目禮。

對黃毅清，眾人是震驚他竟與謝臨雲同乘馬車，居然沒派人將他五花大綁送來。

對謝臨雲，眾人大多數是驚訝，也有惋惜的，還有幸災樂禍的，無數眼神集中在他身上，十分複雜。

謝臨雲卻如往常一般挺直著脊樑，絲毫不懼任何眼神，彷彿身居焦點的不是他。

眾大臣陸續到齊了，正整整齊齊地候在殿外，就等著上朝了。

如今天色幾乎大亮了，只聽見殿外傳來鐘聲，總共三聲，第三聲響完，便有太監拖著長音道：

“諸位，請進殿吧。”

殿內高座之上，自是無人，等大臣們幾乎到齊了，整齊地站好後，明武帝終於到了。

他坐下後，狹長的雙目掃過眾位大臣，在謝臨雲身上停了片刻，隨後又一怔，落到了前方一個清俊的人影身上。

那分明是許久未曾上過朝的陸辭。

明武帝眼裡閃過一絲意味不明，沒想到他今日倒來了，他這侄兒啊，倒還是個愛看熱鬧的性子。

“想必諸位都聽到了訊息，今日上朝，便先處理前幾日的販賣私鹽一案。黃愛卿，你先來說。”

黃毅清自是上前，將這幾日查到的各種證據都在殿前說了個清清楚楚。

*

太和殿內，自是一番激戰，但太和殿外，也有不少人正等著訊息。

沈梨便是其中一個。

她自有訊息渠道，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能上朝的官員裡也有手頭不那麼寬裕的，沈梨只需要對其略施誘惑，便能讓他們為自已所用。

且那日她與華寧一同看了那梅芳的案子，華寧也是個嘴硬心軟的，實際很是關心梅芳，憐她一個女子不易。

於是沈梨便趁機說自已也很是擔心梅芳，兩個看似十六七歲的少女如此擔心也實屬正常，華寧便主動提議道，若有什麼關於此案的訊息，她會送來同沈梨一起討論。

是以今日沈梨只在家中隨意坐著，便能源源不斷地收到皇宮中遞來的訊息。

譬如大理寺卿黃毅清在殿上先是拿出了那封匿名信，後來又將被抓的無臺鎮官員的畫押呈上，裡面所描述之人無論是筆跡還是各種特徵，都與謝臨雲對上了。

而後他又稟明昨夜從謝臨雲府中搜出了大量金銀財寶和古董字畫等，要求謝臨雲解釋這些物品的來源。

戶部侍郎雖然俸祿不算少，可他年紀輕輕，家中又無人行商，根本不可能積累到如此多的財富。

謝臨雲自然是解釋不出來，他自是冷笑著：“昨日便收到了聖旨，若真是我藏的贓物，在你來之前早就被轉移走了。”

黃毅清也不急，又是傳了幾個被抓的下層官員來，又是比對謝臨雲的字跡，殿上熱鬧得很。

沈梨一邊聽著源源不斷的情報，一邊吃著今日新到京的水果，悠哉悠哉對著旁邊的江行之道：

“我早就提醒過謝臨雲，但他卻沒將那地窖清空，看來是要以身作餌，釣出幕後的大魚，只是不知道這次他能否全身而退。”

江行之也在一旁心安理得地蹭起情報來，偶爾也嘗一口面前的水果：

“謝臨雲雖然年紀輕輕，但在官場上絕不是平日裡看見的那副懶散的模樣，他是個聰明人，不然不會在二十多歲的年紀就到了戶部侍郎的位置上。”

“那便繼續看戲了。”沈梨微微一笑，隨後看了一眼旁邊的春來：“這幾日梅芳如何了？”

“我們的人只遠遠看著，她在家中養傷，並未出門，一切飯食和湯藥由御林軍送進去，梅芳也會如約定那般每日開窗透氣。”

這便證明了她暫時沒什麼事，不過若是今日朝堂之上有何變化，梅芳的性命便不一定能保得住了。

沈梨沉思了片刻，“這幾日，你們將她看好了，若有任何不對勁，先將她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