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山的乞活軍大寨,距離許州城足有百里之遙,薛義一行人騎得都是快馬,不過一天時間就到了乞活軍的大寨。
薛義早已發現乞活軍的密探,不過這也無妨,他此次前來,本就是合作的,說的難聽些,甚至是想利用乞活軍而已。
在乞活軍的大寨之前,薛義勒馬抬頭觀看。心裡也是不由得讚歎,這座大寨的確不凡,寨牆雖然都是夯土而建,可足有兩丈多高,而且依山而建,山勢陡峭,更顯得寨牆高聳。在一些地勢平坦不利防守的地段,都建有城堡。
寨牆之上的守軍,雖然衣著不一,可是各個精神抖擻,單看氣勢甚至不弱於許州城的官軍。
一杆大旗迎風飄揚,上書兩個大字“乞活”!這兩個字寫的龍飛鳳舞,就像寨牆上的乞活軍一般精神勃發。
寨牆上的乞活軍高喊道:“什麼人,再往前來,我們可要開弓放箭了!”
薛義身後的侍衛大喝道:“乞活軍的兄弟們,我們乃是許州城的官軍,奉我家盧刺史之命,前來面見你家大帥,有要事相商。煩勞眾位兄弟代為稟報!”
乞活軍早已發現了這些人馬,不過人數太少,所以也沒有攔截。馮天保在大廳之內早就得到了稟報,此刻知道來人竟然是許州的刺史所派,一眾首領協商起來。
乞活軍唯一有交往的勢力,就是陽甲裴家,雖然知道許州城的刺史依舊健在,可兩家向來沒有來往。今天刺史大人,竟然派人說有要事相商。眾人都有些不明白,這盧刺史有什麼要事要來此商量?
馮天保一擺手大聲道:“有請!”不管歡迎不歡迎,人家已經到了門前了,總該聽聽他們到底是為何而來。
薛義一路行來,看到乞活軍雖然沒有統一的著裝,可卻顯得鬥志昂揚,這真的是一支不容小覷的軍隊,而且領軍之人馮天保確實有為將之才,雖然只是一座土寨,可攻守進退,整座大寨的佈局非常的合理。如果有足夠的軍需、兵力,這樣的大寨足可抵擋幾萬大軍的圍攻。
薛義暗自點頭,看來外界傳言不虛,這乞活軍果真非同凡響。自已這一趟沒有白來。薛義思量之中,已經來到了乞活軍的議事大廳。
乞活軍的議事大廳,當然沒有刺史的公堂雄偉,甚至這所謂的議事大廳,看起來很是簡陋。都是用木頭搭建而成,不過比起周圍的茅草屋來說,也算是寬敞明亮的存在了。
這大廳位於整個乞活軍聚居區的中心位置,地勢極高,站在大廳的門前,可以俯瞰很遠,議事大廳的前方是一片巨大的平地廣場。這是乞活軍平常閱兵、演兵的場所,廣場的四周有不少的兵刃。
房屋雖然簡陋,可已頗具氣勢。
薛義抬頭,大廳門前已然站立了一群人。高矮胖瘦,各色人等,中間站著三人,個個身材魁梧,體格彪悍,都是滿臉的鬍鬚,在胸前飄飄灑灑,極具氣概。
馮天保、嶽興賢、雲鎮亭居中而立,他們並沒有下階相迎。因為現在對於所謂的官府,乞活軍雖然說不上敵視,可這些人現在都是自身難保,在拔騎在許州橫行暴虐之際,官府哪裡管過自已這些人的死活。
薛義可是代表許州刺史而來,沒想到這些自命乞活軍的草民竟如此的傲慢,對於自已這位刺史參軍如此的無禮。不過現在,可是在求人,心中有氣也得自已壓下來。
薛義滿面春風,笑得春意盎然。遠遠的拱手為禮,大聲說道:“乞活軍馮大帥,各位英雄。許州司馬薛義有禮了!”
馮天保一見薛義如此,也不好在託大了,也是帶領眾人迎了過來。一陣寒暄之後,將薛義一行人,迎入大廳。
眾人進入大廳,馮天保居中,嶽興賢、雲鎮亭分坐兩側,薛義則是坐在客座首位。馮天保開門見山,語氣淡然的說道:“不知司馬大人,光臨我這大寨,是為何而來?”
薛義說道:“呵呵呵,馮大帥果然是快人快語。剛才我一路行來,看你這乞活軍果真是一支彪悍之師,能在如此亂世之中,有如此作為。馮大帥不愧是東平王麾下的得力戰將!”薛義說著,衝馮天保高高的豎起大拇指,滿臉的欽佩之色。
馮天保臉色淡然,彷彿薛義在誇耀別人一般,根本毫無反應。
馮天保雖然不知道薛義究竟是為何而來,可他覺得,這薛義絕對是有求而來。無論如何,現在的乞活軍足有四萬的軍力,精銳之師就有一萬人,而且馮天保確信,自已一手帶出的這支軍隊,足可抗衡許州的任何精銳之師。
雖然現在許州城的官府依舊存在,可乞活軍也知道,許州城現在的困境,如果說盧廷芳想要招降乞活軍,為他賣命,那是絕無可能的。所以,馮天保對於薛義非常的冷淡。
薛義仿若未覺,依舊滿面含笑說道:“大帥如此帥才,屈居如此,還有各位乞活軍的英雄豪傑,在此亂世之中,難道就不想建功立業,立不世之功。將來子孫後代也得以位列公侯!”
馮天保淡然道:“司馬大人,我等聚眾在此,不過是亂世之中為求自保而已。在你官軍眼中,不過是一群饑民草寇而已,怎麼擔當得起司馬大人如此誇獎!”
薛義一聽此言,滿臉正色,顯得極為鄭重的說道:“大帥此言差矣!方今天下,外戚擅權,朝政腐敗,異族橫行,屠戮廝民,唯此亂世之中,必有英雄出!馮大帥三年前兩敗蠻拔豹騎軍,一箭射殺拔騎先鋒,所仗者不過區區三土寨之村民而已。如此英雄了得,若是能為國效力,那一眾蠻族有何懼哉!”
馮天寶等三人聽聞此言,全都默不作聲,一時沉寂下來。
李牧之聞聽此言站起身,拱手說道:“大人,我乞活軍不過是亂世之中,饑民為求活命,結寨自保而已。想那世家大族世受皇恩,俱都建塢堡以求自保,他們的底蘊實力何其深厚。據我所知,我許州境內就有三家世族,每一家實力都遠超我乞活軍。不知大人,是否也曾讓這些世家大族為朝廷效力呢?”
嶽興賢接著道:“李先生說的不錯,刺史大人就出身蓋陵盧家吧!”
薛義面不改色,昂然而道:“不錯,刺史盧大人的確出自蓋陵盧家,可他卻不是盧家的核心子弟。別看他身為一州刺史,可在這些世家大族之中,做不到三品大員,哪有他說話的地方。我出生寒門,可卻深知肉食者鄙,他們時刻關心的不過是他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世家大族興建鄔堡,不過是保護他們先祖留給他們的土地、財寶,這是他們的根基。所以想要他們為國出力,那真是與虎謀皮了!”
李牧之又說道:“哦,大人一再聲稱為國效力,我等身為大燕子民,當此亂世之中理應為國效力,可不知現在這朝廷已然朝不保夕,要我等如何為國效力呢?”
薛義心中暗想“這些乞活軍就是些饑民而已,憑我的機謀心計,當可為我所用,就是這個李牧之是個儒生出身,心機深湛,我一定要謹慎對待!”
想到此處,薛義高聲道:“先生所言不錯,如今我大燕國都燕京,已被蠻拔圍困一年之久,城內隨時可能斷糧,可各路人馬沒有一支勤王之師。”
“哦,大人難道是想讓我這萬八千的乞活軍,前去燕京勤王救駕!?”李牧之滿臉的不可思議,這也太讓人難以相信了。這個薛大人剛剛還說,天下竟無一人燕京勤王,乞活軍就算兵強馬壯,有這個實力那也犯不著第一個燕京勤王呀!
大廳的眾人一聽李牧之的話,俱都睜大了眼睛定定的看著薛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