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甲裴家,果然名不虛傳!

徐盧兩家投敵之事,薛義將盧廷芳的親筆信,交給了裴家家主。

裴家自然不敢怠慢,準備做的極為充分。

將原本連綿不絕的鄔堡,又進行了加固,尤其是主要的三座鄔堡,每座如同小城一般,足有兩丈多高的牆垛,將三座烏堡相連,只這三座鄔堡及相連的牆垛,足以容納兩萬餘人。

鄔堡雖然比不上城池,可這些鄔堡多數都是依照地勢修建,每個鄔堡既是一個獨立的作戰單位,又彼此相通,可相互支援,有的是夯土建築,有的則是以樹木構建,也有土木混建的。

而三座主堡由一色的青石修築而成,處於陽甲綿延的烏堡群中間,如同三座聳立的青峰,讓遠處的眾人,感覺到自已的渺小。

陽甲以裴家的三座主堡為中心,另輔以十座小一些的塢堡,號稱裴家十三塢,構成了裴家的主體。

裴家十三塢,依山傍水而建,裴家先祖發跡於許州,只因此地正位於山南水北,北有大金山的餘脈,南為蕩河河水蜿蜒而過,中間地勢平坦。

裴家先祖至此,認為此地陽氣富足,簡直甲於天下,於是為此地命名——陽甲。

經過近千年,幾代人的辛苦籌建,才有瞭如今的規模。

烏堡建在北面山坡之上,只有一條道路直通而上,道路周邊則是溝壑縱橫,又引來幾條水道,不知道費了多少的人工,才有這等規模。

乞活軍之中只有嶽興梁以前來過,別的人一看到這番景象,都是瞠目結舌,這裴家鄔堡雖然沒有蕩河河谷的地勢險峻,可人家的排兵佈置,工事的修備,顯然比乞活軍,高出了好幾個檔次。

世家底蘊,深不可測呀!

遠遠的一群人迎接而來,帶頭之人自然是乞活軍的熟人裴顯。他身旁一人與其並肩而立,眾人卻都不識,此人年齡與裴顯相仿,氣質儒雅風度翩然。

薛義小聲對嶽興賢說道:“裴二公子身邊之人,正是他的兄長,裴家的嫡長公子裴昌。”

嶽興賢讚道:“果真是世家的公子,這種自幼養成的高貴風度,尋常之人刻意模仿那是不可能的。”

裴昌、裴顯的身後則是裴家各個支派的主事之人,乞活軍現在可是許州地界屈指可數的勢力,而且這次是赴援而來,兩家走動又向來較為密切,所以裴家還是非常重視的。

嶽興賢、薛義等下馬而行,裴顯也是快步向前,拱手為禮道:“有勞嶽帥親自前來,實在不勝惶恐!”

嶽興賢忙還禮道:“裴二公子客氣了,你我兩家同進同退,如今的情形更應該戮力同心,共同對敵!”裴顯又為眾人介紹他的大哥,裴家的嫡長公子——裴昌。

眾人相互引薦、寒暄,客氣一番,乞活軍一眾被引向三座主堡所在。

乞活軍被安排在三大烏堡中東側的烏堡,這烏堡與裴家的主堡相距不遠,都處在一面山坡之上,地勢上比主堡及西側烏堡要稍低一些。

當站在這烏堡之下,嶽千郎才更真切的感受到,裴家這三座主堡的宏大。

東側的這座烏堡,基本呈方形,站在足有兩人多高的黑漆漆的門洞之下,猶如走進了一個怪物的血盆大口之中。

陽甲裴家傳承近五百年,東側的這座烏堡,已歷經近兩百年的歲月,厚重的大門也彰顯了它的久遠。

嶽千郎懷著一絲興奮、一份期待走進了烏堡之中。

作為在大山中長大的孩子,嶽千郎剛剛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感受這烏堡,現在進入烏堡之內,更是感到新奇。

他回首看向烏堡牆垛的內裡,心中的震撼更加無以復加。

烏堡緊貼牆垛之內,竟是三層高的竹樓,順著地勢或牆垛間,或有夯土築成的階梯,上面再鋪上青石,便於守衛居住休息,更加方便守衛牆垛。

乞活軍一眾都是大感新奇,不住觀望議論。

薛義高喊道:“乞活軍上下聽令:進入堡內,不得隨意走動,都在住所內歇息,等候嶽帥將令!”眾人轟然而應。

烏堡雖大終究不是城池,甚至比不上一般的街鎮,在狹窄的空間內聚集了大量的人口,還有各種物資,如果人員管理不慎,極易造成混亂。

好在這次赴援,因為時間緊迫,一路急趕,這時眾人只感到疲累不堪。乞活軍的將士到了鄔堡之中,一番吃喝接待,再安排住所,絕大多數人都是倒頭而睡。

嶽千朗可是精力十足,一路行來不僅不感到勞累,卻更加的神采奕奕,左右無事,嶽千郎仔細觀察著烏堡的建築佈局,不斷的向四周觀望、檢視。

裴家鄔堡,作為陽甲裴家的根基祖地,幾百年的經營,自然十分了得,雖然比不上高城大廓的雄偉,可是鄔堡的構造,兵丁的排布,整體的防禦,極盡精巧,這麼多年的打磨,每處細節都做到了極致,基本上沒有浪費的空間。

數百年的世家財力、物力自然非常的雄厚,各種防守的物資,在烏堡內分類放置,有專人看守。

這樣的配置只要指揮得當,如果沒有足夠精良的攻城器械,是難以攻克的。

嶽千郎不住的讚歎,這樣的佈置的確讓他以及一眾人等大開眼界。只是薛義軍令在前,他可不敢隨意走動,碰這個黴頭。

雲逸飛遠遠看著精力十足的嶽千朗,叫道:“千朗,快回來歇著吧,可不要違反了軍令!”

嶽千朗笑道:“大哥,我知道。我只不過是好奇人家的佈置,這裡雖然沒有我們蕩河河谷的地勢險要,可這規劃的實在精巧,各種配置又是如此到位,真不知道要多少人馬,才攻得進如此烏堡!”

雲逸飛過來道:“裴家的鄔堡在整個江北都是數得著的,自然非同一般。”

嶽千朗道:“所以我想學學人家的規劃、物資的配備,我們乞活軍不能只倚仗地利呀!”

嶽興梁過來道:“千朗說的有道理,這裴家之中精擅佈陣防守之人,當首推裴顯裴二公子。這裡的眾多佈置,都是出自他之手。”

“這個裴二公子,當真了得!”嶽千朗道。

“那是自然,裴二公子年輕有為。當初在乞活軍之時,就知絕非一般人物,若是能留在我們蕩河河谷,為我們做一番佈置,那真是,嘖嘖!”嶽興梁頗有些感慨的說道。

“呵呵,叔叔簡直是說笑了,你看這裴家塢堡的氣勢,江北裴家的嫡系子弟,怎可能投靠我們呢?”雲逸飛說道。

嶽千朗卻不以為意,振聲說道:“大哥,世事無常。在此亂世之中,比裴家強勝的也會消亡,近有許東陸家、遠看大燕朝廷;而看似弱小的,卻也能成為一方霸主。法則天定,事在人為!”

“好,好一句法則天定,事在人為!此子口氣實在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