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無用去了表姐家,吃完晚飯,乘公交車去天和歌廳。
齊紅中外強中乾且已經示弱,周無用決定今晚與齊紅中解決問題避免後患,趕到天和歌廳門口,周無用發現自己還是幼稚了,大門被砸,地上潑漆,門口成了垃圾堆,費小青四人坐在黑暗裡喝酒,死氣沉沉。
周無用拍拍手:“行,大將風度,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各位老大,把門口的垃圾清理清理.”
三亮迷糊了:“周大哥,泰山蹦迪啥意思.”
周無用說:“論學習的重要性,繼續喝酒,我給你講講.”
幾個人東拉西扯等到午夜,齊紅中沒來,派出所來了,有人舉報,你們欺詐客人。
周無用講述這幾天的遭遇,廖平山請來幾位店鋪的老闆作證,警察勘察過現場,費小青跟他們去派出所做筆錄。
接下來沒什麼可說的,歌廳關門,全體出動,找人。
費小青單獨去了林峰家,給他家人把話挑明,齊紅中借林峰的名義騷擾天和歌廳,林峰必須出面澄清,這次不露面咱們沒有以後,林峰家裡不吃這一套,愛找誰找誰,跟林峰沒關係。
等著我,先辦齊紅中再點你家房子,都別活,臨走,費小青撂下狠話。
狠話還是起作用,一個小時後,費小青的摩托羅拉尋呼機響起,編號姓林,一個電話號碼。
費小青用公用電話打過去,總算得到林峰的解釋。
得知林峰把天和歌廳轉給費小青,齊紅中惱羞成怒揚言受到欺騙,讓林峰補償損失。
林峰當然不幹,他惹不起齊紅中,這貨一向敲詐勒索屬於慣犯,無奈只好去外縣躲避。
勒索不成,齊紅中改變策略,給林峰捎話,春節前不許露面,一旦發現新賬老賬一起算。
林峰沒理由不接受這個條件。
費小青的話令林家心驚膽顫,畢竟,十萬塊錢不是小數目,擱誰誰不急眼,林峰盤算後決定向費小青解釋。
費小青罵了一句髒話掛上電話。
周無用再次光臨桃園歌廳,齊紅中不在,經理挺客氣,好煙好酒招待。
周無用開門見山:“齊紅中去哪兒了?”
年輕的經理謙卑的回答:“不清楚,他不是桃園的老闆,只是請來看場子的.”
周無用神色凝重,打量彬彬有禮的經理:“齊紅中讓你這樣說的?”
經理說:“是的,他是這麼交代的,也是事實.”
周無用說:“你把說清楚.”
經理取出營業執照,周無用一看,桃園歌廳確實不是齊紅中的,老闆另有其人。
原來,齊紅中使用卑鄙的手段據為己有,手段與騷擾天和歌廳的方法如出一轍天天帶人騷擾,恐嚇,老闆迫於壓力將歌廳轉給齊紅中,要價八萬,齊紅中沒那麼多錢,經過商議,先付三萬,剩餘的五萬三個月內結清並立下字據。
如此一來,桃園歌廳落入齊紅中之手,三個月到期,老闆整天追屁股要賬,齊紅中矢口否認,咬死當初的三萬就是成交價。
老闆拿出字據,齊紅中接過一把撕掉,好了,你怎麼證明我有你的欠款。
老闆也有心眼,一直不願意變更營業執照,可是,心眼鬥不過實力,齊紅中不在乎。
好人守規矩,壞人無誠信,齊紅中鳩佔鵲巢根本沒把他放到眼裡,齊紅中故伎重演把目標對準天和歌廳。
周無用聽明白了:“你一直是這裡的經理?”
經理說:“是,齊紅中接手後把我留下,理論上齊紅中跟桃園歌廳沒一毛錢關係.”
周無用說:“給我一張名片.”
經理遞上名片,桃園歌廳經理,馮易。
周無用留下一句話,告訴齊紅中,拿一萬賠償金,天和歌廳停業期間所有的損失算他的。
小秋的朋友帶來訊息,去天和歌舞廳跟著鬧事的人叫戴英,郊區廠礦子弟,無業,算不上人物,愛賭博,最近流竄各個廠礦家屬區開場子,據說賭資很大,城裡人都來捧場。
市裡的大型工業企業都在郊區,那裡的人把市區稱呼為城裡,自己所在區域為工人,再往外劃分為農村。
某機械廠企業家屬院外有一座廢氣的庫房,裡面聚集著上百號人,玩一種撲克遊戲,夾張,也叫夾縫,當然不是純娛樂,帶彩的那種。
玩法簡單,去掉兩張王牌,每人發兩張牌,比如10和2,9和3就是縫,第三張牌在縫裡算贏否則算輸,先下手先贏,賭注由自己定,可以端鍋。
今天,齊紅中做莊。
齊紅中長期混跡社會,小偷小摸坑蒙拐騙樣樣精通,在市區混出一些名氣,但是再怎麼混,市裡有頭有臉有背景的人太多,有各種大神壓著,齊紅中自認達不到大神級別所以另闢蹊徑。
以城市為立足點,走農村與郊區相結合的路子,開設流動賭局,目標對準剛成年的小年青和無業人員,這個策略令他收穫頗豐,勝多負少自詡賭神。
身家漸漸有了起色胃口逐漸變大,譬如強行收購桃園歌廳,成功後把手伸向天和歌廳。
白天在外撈錢,夜裡在歌廳瀟灑,今天同樣如此,賭注不大,一角起步上不封頂,之所以這麼規定是有原因的。
廠礦企業不景氣收入受到影響,能夠支配的閒錢不多,何況那些沒有工作的年輕人,這個規定其實更狠,能把口袋的每一分錢掏空。
積少成多,這方面齊紅中想的很透徹,一分錢也是錢,跟蚊子腿也是肉一個道理,最重要的一點,這些人好欺負沒見過世面。
齊紅中盤腿而坐,腿中間有幾捆用橡皮繩扎住的鈔票,至少有一千塊,這是給別人看的,表示財大氣粗。
他已有一群追隨者,猶如大將軍指揮手下攻城掠地,一付牌最多六個人玩,再多不好控制,看今天的情形,大概能贏五百塊。
齊紅中表面上很光棍,從不自己發牌,其實發牌的是自己人,如果玩家要求換手,新上的還是自己人,即使外人發牌他也有機會贏,因為他清楚撲克牌的秘密。
開始很順利,情節與設計的完全一致,小刀子割肉,一個小時後手氣變差,有兩個玩家運氣很好,敢押敢叫,經常撈鍋。
輸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三五塊玩上一會兒,一兩塊也上,這兩人始終在場上。
齊紅中臉色越來越難看已經動用用來顯擺的老底,這種情況很少見,他一般只進不出。
終於,齊紅中懷疑對方可能破解了紙牌的秘密,暗自觀察,倒也沒發現破綻,兩人幾乎不抬眼皮互相也沒有交流,雖然下手很準但也有失手的時候,不過,齊紅中發現一個規律,他贏小錢,對手贏大錢,都是一鍋端。
齊紅中建議提高賭注,兩人默默點頭,圍觀的人大氣不出,目睹這場決戰。
其實齊紅中沒這方面的天份,玩的是撲克牌背面的暗記,他從一個販子高價買了一箱帶有暗記的撲克牌,平常出去每個手下都裝一副,防止對手換牌。
輸家隨時離場,贏家不準走,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齊紅中不擔心對手撤退,所以加大賭注。
發牌的滿頭大汗從未遇見這種場景,今天的分紅肯定泡湯,按照齊紅中的交代,依舊把第三張牌的背面亮明,奧秘就在背面的花色。
兩個小時後,最後一把,齊紅中手裡一張j一張3,掃了一眼發牌人手裡的牌,心裡有數,果斷要牌,揭開卻是k,k意味著無縫,對手一點沒客氣,一把贏走全部。
齊紅中輸光手裡的錢,命令手下湊錢,你兩塊,他五毛,這樣來來回回又拉扯了一個小時,齊紅中輸的一無所有,兩人起身就要走。
齊紅中宛如天神下凡,皮大衣朝身後一抖,大喝一聲:“站住,你倆敢出老千.”
“齊大哥,不能血口噴人.”
齊紅中拾起地上散亂的牌,尋找那張老k,四張k的背面沒有異常,跟自己的記憶一模一樣,見鬼,遇見高人了。
齊紅中問:“知道我是誰嗎?”
一個人說:“齊大哥,願賭服輸.”
“我不服.”
“輸不起別玩.”
“不許走,誰走一個試試?”
“你想怎樣?”
齊紅中把話挑明:“把錢掏出來.”
對方不幹了,譁拉拉出來十幾個人護住贏家。
齊紅中從大衣裡抽出一把小刀,頂在一個人的脖子上:“誰做主,誰說話,今天這錢你們帶不走,給你們一分鐘,一分鐘後,把這貨扛到醫院,咱們兩清.”
對方人多卻沒一個敢動手的,他們都是廠礦子弟,除了小打小鬧沒有惡習又不混社會,一群遊手好閒的好孩子而已。
齊紅中的名聲不是白來的,不敢說殺人如麻,至少也曾出生入死一路打來,脖子一梗猶如黑煞神,實在嚇人。
對方頓時氣餒,聚在一起商量,最終把贏到手的錢扔到地下,如數退還。
齊紅中指示手下:“拿自己的錢.”
剛才出錢支援的手下紛紛上前取走自己的本錢。
齊紅中收刀,大搖大擺數錢,只有七百,差了三百多,鼻子氣歪了,這種情形下還有人貪汙。
“不對,少了四百.”
齊紅中重新亮刀。
對方不幹了:“我們不能把自己的本錢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