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剛矇矇亮。

祁洛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女孩清秀的面容。

一時搞不清楚狀況,直到看見胸前自己緊握著女孩的手。

女孩忽然動了一下,眉頭微蹙。祁洛側頭看向窗邊,然後抬起手定在女孩眼前,替她遮住刺眼的光亮。

直到天徹底亮堂,季淮寧迷糊著睜開眼,看見面前的一雙手,頓時清醒了不少。

身旁傳來低啞地聲音:“醒了?”

季淮寧尋聲望去,男人的臉近在咫尺。

季淮寧清晰聽見自己撲通跳動的心跳聲,不敢看他,尷尬的坐起身。

“昨夜你發高熱,我好心照顧你,可你好像發了夢魘,死死拽著我,我掙不開,就這麼坐著,不知何時竟睡了過去。”

過後又輕聲補充道:“可不是我要佔你便宜。”

“疼嗎?”

祁洛神色微凝。

季淮寧一時不解,順著他的視線,看到手腕上的紅印,忙把手往身後藏。

“不疼。”

兩人一時相對無言,正當季淮寧想起身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小姐,你醒了嗎?”

是青玉的聲音。

季淮寧的心瞬間提了起來,“醒……醒了。”

“那奴婢伺候小姐梳洗更衣。”青玉說著就要推門入內。

季淮寧忙道:“不……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你去把早飯端來。”

“奴婢先伺候好小姐再去也不遲。”

季淮寧真怕她推門而入,連忙說:“不用,我餓了,你快去。”

青玉沒多想,順從道:“那奴婢這就去。”

剛走出幾步,又被季淮寧叫住,“等等!我今日太餓了,你給我拿兩碗粥。”

確認青玉走遠後,季淮寧用最快的速度洗漱,隨意的束了個發。

收拾妥當,青玉也回來了。季淮寧聽見腳步聲,不等青玉敲門就先一步開門去接。

“我自己來就行,你下去吧。”然後毫不客氣的把門關緊。

看到青玉離開,季淮寧才對祁洛說:“起來用早飯吧。”

季淮寧把一碗粥推到他面前,“廟裡早膳只有白粥和饅頭。”

祁洛接過沒吃,看了季淮寧一眼,問:“你為何在這?”

“躲清靜。”季淮寧吃了口粥又說:“我待會就得去經堂了,要是可以,公子還是快些走吧,省的被人發現了。”

祁洛動作一頓,“好。”

用過早飯,季淮寧同前幾日一樣去經堂誦經,唯一不同的是,今日的季淮寧如何也靜不下心來。

見她心不在此處,玄覺法師悠悠說道:“施主且隨心去,不必強逼自己。”

季淮寧抱歉著說:“淮寧今日心緒不定,實在無法靜下心來。”

玄覺法師平靜道:“施主不必強迫自己,跟隨本心行事即可。”

季淮寧覺得自己心不誠,強留下來對佛堂的不敬。朝佛像一拜,對玄覺法師說:“淮寧告退。”

大殿外,安樂和青玉一塊候著。季淮寧走過去對他們說:“我今日有些累,想先回去休息了,你們不必跟著。”

快步到了屋外,季淮寧左右檢視,確認沒人後敲了敲門:“桑公子,我進來了。”

靜默幾瞬,季淮寧推門而入。屋裡沒人,被褥也被整齊疊放在櫃子裡。

人走了。

明明是自己的要求,可季淮寧卻覺得有些煩悶。潛意識不想去探究緣由,季淮寧倒在床上,把自己蒙進被子裡。

“小姐,小姐。”

隱約聽見有人在喊她,季淮寧把頭從被褥裡抬起來。

“小姐可是睡下了?”青玉的聲音再次傳來。

季淮寧一聽是青玉,坐了起來,提聲道:“何事?”

“小公子回來了。”

青玉一得到訊息就趕過來,現在還有些喘。

季淮寧開啟門問:“當真?”

“千真萬確,老爺派人來傳話的。”

季淮寧面色一喜,即刻吩咐道:“收拾東西,我們現在回去。”

臨近府門時,安樂突然開口道:“小姐,是小公子!”

季淮寧挑起窗簾往外看,果然看見個少年身影,嘴角牽出一抹笑容。

才下馬車,季淮寧懷裡就多了人,“阿姐你可算回來了,我好想你。”

季淮恩在她懷裡撒嬌。

季淮寧忙把他拉開:“不可胡鬧,多大的人了還不知禮數,要是被父親和杜姨娘看見了,指定又要說你。”

季淮恩並未把她的話當回事,拉著她的手快步走進府裡。

一直到清寧居季淮恩才停下,拉著季淮寧在外亭坐下,“阿姐你坐這。”

季淮寧把他拉近了些,“過來,讓阿姐好好看看你。”

“都到阿姐肩膀了,再過個兩三年就要比阿姐高了,眉眼也長開了不少,就是瘦了點。”

“阿姐放心,我這兩年在姑母家都有好好吃藥的,身體也比以前好了許多,大夫讓我習武,說是可以強身健體。”

季淮恩一臉認真的看著她,不想她太過擔心。

“如此便好,我們淮恩就該是那在陽光下奔跑的少年,才不是藥罐子。”季淮寧說著就紅了眼眶。

小時候季淮恩身體不好,去學堂總有同窗欺負他,嘲笑他是藥罐子。

起初,季淮寧會去與人理論,卻換來更多的嘲諷,漸漸地季淮寧也明白這些人存心欺負人,索性不再與他們爭辯,而是使些小伎倆,讓他們吃苦頭。

季淮恩擦去她眼角的淚水,“阿姐別哭,我會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然後學一身的武功保護姐姐。”

季淮寧收了眼淚,問道:“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季淮恩在她旁邊坐下,“父親來信說阿姐要嫁人了,我怕以後再也見不到阿姐,就求祖母送回來。”

季淮寧伸出食指戳他額頭,好笑道:“什麼叫嫁了人就見不到了,又不是嫁到別國去和親。”

季淮恩又慢悠悠開口:“阿姐怎麼突然就要成親了,以前都沒聽阿姐提起過。”

季淮寧捏他鼻子,平靜地說:“這你可就冤枉我了,親事是父親應下的,我沒見過那人。”

這時管家走了過來,“小姐,國公夫人親自來下聘了,老爺請小姐過去一趟。”

“這麼快?”

管家見季淮寧怔愣,又催促一遍,“還請小姐儘快過去。”

季淮寧和青玉對視一眼,衝季淮恩道:“你在這等著,阿姐去看看。”

“我也要去。”季淮恩跟著起身。

“你去做什麼?”

“我去替阿姐把把關。”季淮恩說完就先一步走了出去。

日後總歸是要見的,季淮寧也沒想攔著他,就由著他去了。

正堂內幾聲歡笑聲傳來,季淮寧雙手疊放在腹前,耐著步子緩緩入內,頗有些溫婉閨範模樣。

從季淮寧跨進堂中的那一刻,就察覺一道銳利的目光盯著她。

季淮寧起初以為是國公夫人,悄悄抬起眼看去,瞧見的卻是杜玉霜。

見她板著張臉,季淮寧便覺好笑,悄無聲息移開目光不再看她。

季淮寧站在堂中一一朝他們行禮。

林妶笑著對季淮寧說:“淮寧,坐我身邊來。”

然後目光落在季淮恩身上,“這位就是小公子吧?”

“是”

季淮恩向她拱手作答,然後坐到季淮寧邊上。

林妶溫和一笑,“這孩子倒是可愛。”

季忘遠也跟著笑了,“淮恩這幾年養在姑母家,此番是因為他阿姐婚事才回來的。”

林妶聽出他話裡意味,平聲道:“左不過都在城裡,日後想見也方便。”

然後對季淮恩溫聲說:“往後想見你阿姐就去府裡,不必忌諱什麼。”

“謝國公夫人。”

季淮恩聽見可以去找季淮寧,面上多了幾分歡喜。

林妶側身看向季淮寧,“聘禮文書在那,去看看還需不需要加些什麼?”

季淮寧淡淡點頭,“國公府的聘禮自是不會差,且父親看過就好,我沒什麼要求。”

“原本是前幾日就該來的,但聽說你去了廟裡,就等到了今天。淮寧平日喜歡抄經誦佛?”

季淮寧實話實說道:“沒有的,只是近來想念母親,就想著去廟裡給她祈福,以表思念之情。”

對面的杜玉霜聽了,臉色頓時煞白,隨即剜了季淮寧一眼,似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