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京都後,季淮寧已經沒見過這麼多地道的京都菜了。

不禁有些感慨,從前不覺得京都菜有何特別,如今吃起來倒是有了家的味道。彷彿回到了京都,悠閒漫步在大街小巷裡;是路邊小攤,亦是瓊樓酒館。

“怎麼了?是不是不喜歡?”祁洛見季淮寧有些愣神,停下筷子問道。

季淮寧回神,搖搖頭:“沒有,很好吃,就是太久沒吃,有些懷念。”

一旁的張管事笑得和藹:“季姑娘想吃隨便吃,還想吃哪些菜,跟老奴說說,老奴今晚讓廚房準備。”

季淮寧樂道:“那我就先謝過張伯了,菜就照你家公子喜好來吧,我不挑。”

“好咧,老奴這就吩咐下去。”張管事始終面帶微笑,自打見了季淮寧,他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此刻依然笑容滿面地躬身行禮告退。

直到張管事離開,祁洛給季淮寧夾菜,才戳穿季淮寧道:“你哪不挑了?頓頓都想吃海鮮,還把自己身子吃壞了。”

季淮寧一本正經地回他:“我那是偏愛,偏愛不是挑。”自從那次癸水,她就再沒吃過海鮮,本就忍得辛苦,他還偏哪壺不開提哪壺。

用過午飯,季淮寧放心不下青玉和安樂,祁洛便送她回了鋪子,自己則回衙門處理將顧氏兄妹押解入京的事。

一直到戌時,祁洛才來到鋪子將季淮寧接走。

刺史府。

張管事老早就在門口候著,見到祁洛和季淮寧,老嘴咧得很開,滿臉歡喜:“飯菜早就準備好了,就等公子和姑娘呢。”

季淮寧把手中的飲子和糕點遞給他,“張伯辛苦,一點心意,張伯嚐嚐。”

張管事愣了一瞬,完全沒想到季淮寧會給他帶吃的,連忙雙手接過,嘴裡說著:“季姑娘太客氣了,您來就來嘛,還給我這老頭子帶什麼吃的。哎呦,瞅瞅,還是遙知的飲子糕點呢,這多破費啊!”

季淮寧笑著說:“不會,鋪子裡拿的,張伯要是喜歡,改天還給您送過來。”

張管事覺得不對勁了,“啊?”

祁洛溫馨解釋道:“淮寧是鋪子東家。”

“遙知雪嗎?”張管事震驚得聲音都劈了。

“嗯。”季淮寧被他的反應逗笑了。

“季姑娘你不是……季姑娘你也太厲害了。”一個姑娘,不到三年時間,就把鋪子經營得名動永嘉,太厲害了。

“運氣好罷了。”季淮寧始終覺得鋪子能夠經營得這麼好,最大功勞是南初和瀾庭樓的支援。

見張管事還要說話,祁洛適時提醒:“別杵門口了,進去慢慢聊。”

張管事如夢驚醒,拍了拍自己額頭:“瞧我,高興得都沒分寸了。”

晚餐準備了很多的京都菜,擺了滿滿一桌。

季淮寧吃得不亦樂乎,直到肚子實在太撐才不情不願地放下筷子,這會兒正端起碗來喝著湯。當然,一般地姑娘家從小就被教導小口吃飯小口喝湯,若是如季淮寧這般端起碗就著碗喝,指定是要捱罵的。只是季淮寧母親離世的早,季忘遠又不管她,也就沒人要求她必須如何;而且她自己嫌用羹匙來回舀太過麻煩,還不如直接喝來的爽快。

見祁洛和季淮寧放下筷子,張管事想起自己剛送出去的信,道:“老奴下午給老爺夫人寫了封信,將公子和季姑娘的事簡單地提了一句。老爺夫人要是收到信,估計很快就會動身來看看姑娘。”

“噗!”季淮寧嘴裡還未下嚥的湯全噴了出來,人被嗆得不停的咳。

祁洛忙拿帕子給她擦,拍她後背,幫她順氣,“有這麼嚇人嗎?”

季淮寧搖頭,可心裡想的確是:能不嚇人嗎?國公夫婦大老遠從京都來看她,想想就怪害怕的,她還沒準備好如何面對祁洛父母。

張管事見季淮寧這麼反應,也慌得不行,“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沒有沒有。”季淮寧不好意思地連聲否認,然後捂著嘴巴站起,落荒而逃道:“我吃飽了,時間也不早了,就先回去了。”話沒說完,人已經在門外。

祁洛看著那逃跑的身影,無奈地笑了。

張管事覺得自己惹了大事,正愧疚中,“公子,老奴……”

祁洛也站起身,理了理衣服,伸手打斷他:“不關你事。”

季淮寧還沒跑到大門就被抓了回來,祁洛死死地扣住她的手,像逗小孩般不給她亂跑的機會。

季淮寧掙扎了好一會兒,見實在不行放棄,她等平復下來才問:“你父母真的會來嗎?”

張管事經常給京都寫信告訴說明祁洛近況,他平時也沒要求張管事必須把信件內容給他看,所以祁洛其實並不知道信上到底如何寫。不過他知道張管事一定會將自己和季淮寧的事告知父母,只不過沒想到速度這麼快。中午的事,下午就已經寫好信送走。

祁洛牽過季淮寧的手,問道:“你不想見我父母?”

季淮寧急忙否認:“不是,我……我只是沒想好,沒做好準備。”她如今這身份,一般官家都會介意吧。

祁洛見她垂在腦袋,知道她想多了,於是伸手點點她額頭,“在瞎想什麼?”

季淮寧笑著搖頭:“沒有啊。”

季淮寧雖然在笑,可臉上表情卻很牽強。祁洛沒戳穿她,捏著她臉頰肉往兩邊扯,“別多想,母親很喜歡你,她也一直知道你在永嘉,從我申請調任永嘉開始。”

季淮寧溼潤的眼睛瞬間變亮,“真的嗎?”

祁洛把她抱進懷裡,額頭抵著她的,聲音很是溫柔:“嗯,當初我讓你離開京都,她可把我罵慘了。說你一個女子帶著弟弟不容易,擔心你吃不飽穿不暖,還被人欺負了怎麼辦。”

祁洛頓了頓接著道:“若父親母親真的來了,你若不想見他們,可以不見。”

季淮寧心裡溫暖無比,擔心也減少了很多,她便老實說:“想的。我就是比較擔心他們不接受我。”

祁洛低笑:“不會,他們就盼著我早點把你追回來。”

月光溫柔,和風細膩。

季淮寧心裡不安被掃除,隨之被安全感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