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們都知道,這是一場打不贏的仗,除非,上天降下眷顧——可這些天生“反骨”的外來者啊,從不將希望寄予給那所謂的“天”!

只要思緒不止,那便戰鬥不息!

朝堂之上,那一身儒衫的男人仰望著那群身形高大、面目猙獰的大人們。

即便他是那麼渺小,如同海浪中的一縷落葉,但卻依舊散發著難以言喻的傲意。那是,藐視一切的傲……

江湖之中,豪氣沖天的壯士們在異族的圍堵中衝破了一層層封鎖。

即便力竭、再無半點能量,他們卻依舊不可思議般地直起了那脊樑,任由笑容癱瘓在臉上。

輸?抱歉,只要我不承認,就不會輸……

陵墓之下,嗯……好吧,誰說盜墓的不算英雄,掘人家祖墳也是一種……嗯……雖然但是,即便沒有盜成功,但你就說有沒有盜過吧……

每個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去戰鬥、亦或是生存。

“夠了嗎?”

“夠了夠了,再多就吃不完了。”少女開心地摟著那裝滿了的草藤籃子,不住地傻笑著。

即便這只是些尋常的蔊菜、菌菇,甚至還摻雜了大量的草根、葉尖,但卻依舊算得上是一籃十分豐富的菜品了。更何況,其下還藏著幾個鳥蛋呢。

總之,只要沒有那些高蛋白質生物,蒼粟覺得自己的接受能力一下子就高了起來呢,即便是吃些土……額,那倒也大可不必。

“真不帶些蟲蟲嗎?雖然煮起來不好吃,但是烤起來還是可以的,一口一個嘎嘣脆。”

“不!要!”

“哦~真遺憾。”

看著少女臉上的揶揄和遺憾,蒼粟一時分不清她到底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的。

不過有一說一,撇開服裝其它的不談,她的語言和一些行為倒有一些“超前”的影子——當然,這只是蒼粟的感覺罷了,畢竟他又沒有穿越到古代去過。

興許,只是恰好遇到了這樣一個對味的人呢?

“你原本的名字,是叫什麼呢?”

“你想知道嗎?”少女傲嬌地仰起了頭。

“求求你。”

“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嘍。是‘熙’哦,代表著光明那個熙哦。”

“真好聽。”蒼粟喃喃著,握緊了那隻空閒的手。

會是巧合嗎?還是……又陷入了一場無止境的大夢中呢?

“喂喂喂?”少女騰出左手,在蒼粟的眼前晃了又晃。

“我只是覺得,像做夢一樣。”

於是,蒼粟的耳朵又迎來了小手的洗禮。

“玩歸玩,鬧歸鬧,別上手啊!”

“那你叫什麼呢?”

“蒼粟。”

“倉鼠?哪有人起這種名字的啊!”

“是蒼天的蒼,泛指穀物的那個粟啊!”

“奇怪的名字。”說著,少女便趁機捏了捏蒼粟的臉頰。

“你怎麼又上手了啊!”

……

隨著兩人的打鬧嬉戲,時間便帶著路程慢慢逝去了。而家,就要到了。

“小子,把手上的東西給我們。”幾個流裡流氣的中年人突兀地圍了上來。

蒼粟上前一步,將少女護在了身後——當然,如果他的身材很高大一些的話……

可惜,他只是兩個半大的孩子。

只是稍微衡量了一下,蒼粟便將手上的籃子給放到了地上,順帶,還特意翻出了其中的兩顆鳥蛋。

之後,兩人便慢慢退開,繞到了另一側。

而那幾個人,已經大打出手了,甚至有兩個手速快的人當場就表演了生吞鳥蛋。

瘋狂,極致的瘋狂。

悄咪咪地將少女木籃中的鳥蛋塞到了衣衫中後,蒼粟便帶著她加快了步伐。

很可惜,下一波劫掠忽就來了。

在付出了一半的食物後,他們才得以透過。

這就結束了嗎?並沒有……

待兩人回到家裡時,那不算大的木籃中只剩下寥寥幾片蔊菜和一把草根了。

“每天都是這樣嗎?”

“今天稍微有點多。”少女傷心地捧著那僅存的三個鳥蛋,埋怨著自己不該得意忘形,竟然忘記了那些土匪。

“他們有手有腳的,不會自己去找吃的?”

“從我們這裡搶要安全一些唄。”少女說著,忽然一陣後怕。

畢竟他們今天走得稍微有一些遠了,不然也採不到這麼多吃的。

“哼,下次給他們帶點紅蘑菇。”

“安啦安啦,反正我們路上吃了一些啦,大不了明天再去吧。”少女說著,升起了火。

火光映照著她的臉龐,勾勒出了一抹異樣的美。那青澀臉龐上的淺淺微笑,散發著蜜一般的甜味。

任何但凡有一絲“人性”的生物,都願意守護她。

“有沒有想過,去別的地方生活呢?”蒼粟忽然問著。

“哪兒都是一樣的啊。”少女回答著。

蒼粟想了想,假如大背景不變的話,好像是這樣的。

“那如果,將這個時代推翻呢?”

火星在兩人那對視的目光間濺開,而後瞬間熄滅。

“其實,我更希望我們能平安地活下去,”少女撩了撩頭髮,而後將笑容綻放地更開了,“但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會支援你的。”

一粒沙子落進了眼眶中,使得蒼粟轉過頭揉了揉眼眶。

“這樣的生活,其實也不錯啦。”

他並不是懦弱了,只是害怕會失去少女,因為他對自己的能力心知肚明。

“吃飯嘍!”

“開動,誰最後吃完誰洗碗!”

……

慢慢地,蒼粟和熙不怎麼回家了。

他們遊蕩在山間、河畔,在夜晚與星星同眠,在午間對暖陽說“晚安”。

清風明月,婆娑日影,清泉流響……

生活就如同詩一般。

即便路途中有許多不便,也有許多困難,甚至於還會遇到些猛獸,但終究都過去了。

他們,甘之如飴。

不過可惜,這樣的生活卻是有盡頭的。

“必須回去嗎?”

“是啊,畢竟那可是關乎到所有人的生命的呢。”

“其實差了我們兩個也不影響吧。”

“傻瓜,就算我們想逃,也逃不了啊。”

“也是啊,走不出去。”蒼粟握緊了拳頭,眼眸中的光芒明滅難定。

“其實這樣被圈養的生活能結束該多好啊,我好想去看看你說的北冥啊。”少女怔怔地望著北方。

一陣風拂過,卻卷不走厚重的沉默。

“該走啦。”少女抱了抱發呆的蒼粟,而後牽起了他的手。

一如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