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師妹，需要你下去看看！

蔣益禮不屑問暗衛，“方家的人解決的？”

暗衛答覆，“屬下擔心縣令再次加害，故特意留意了下。”

“人群裡潛伏著高手，在縣令死亡後，確實是往方家去的。”

蔣益禮冷哼，“區區一個縣令、一家商戶，竟然能搞這麼些小動作，如果將力量發揮起來，能殺多少北梁兵？”

裴炎聞言提醒，“老四，派人盯著方家，以免他們後續搗亂。”

蔣益禮點頭道，“放心，大哥。我已經傳信京城，讓我爺爺安排人，儘快督促監察院，將方家和縣令餘孽，一網打盡。”

“咱們人手不多，的確不宜到處留人了。慕姑娘幫忙看診的商戶夫妻，有求於慕姑娘，答應觀察方家動向。在監察院處置之前，若有動靜，會第一時間通知咱們。”

裴炎放心點頭，鑑察院的人，到底還沒到，保險起見，裴炎請示霍希行，隊伍即刻啟程。

離橫州不到一天的距離，果不其然，遇到了阻礙。

第一位不速之客，是位武甲在身、武將模樣的老者。

蔣益禮聽見暗衛稟報，下車檢視，霍希行、裴炎等，悉數下了馬車。

“舒老將軍!”

霍希行走到舒恆面前，抱拳行禮。

裴炎等其餘人，依次行禮。

舒恆手握長槍，英武無比，但全白鬚發和佝僂的身體，暴露了年紀。

舒恆坦然開口，“殿下應該知道，老夫為何在此吧？”

霍希行抿唇，眉間閃過一絲鋒芒。

“他們不該，驚動您老人家......”

舒恆滿是溝壑的臉上，劃過一絲溫和。

“找老夫，也好，總好過其他氣人的軟骨頭。”

“老夫答應來，也不全是對方的威逼利誘。殿下，這條路不好走，你想好了嗎？”

“孤軍奮戰，人力、物力、財力，什麼都沒有。稍有不慎，不是自已的身家性命，還有自已的同袍弟兄，甚至被對方獅子大開口”

舒恆臉色沉痛，當初割讓許州、陳州、建州三地給北梁，就是在舒恆領兵，與北梁交戰失敗後。

這成為舒恆一輩子的恥辱，雖然無論內在、外在，他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兵權被奪，被貶為平民，萬人唾棄，子女婚姻悉數破裂，夫人含恨而終......

當年戰況慘烈，親信、下屬死傷大半，他雖僥倖苟活，卻常年遭受自責折磨。

無論朝廷、民間如何評價，當初倖存的鎮北軍，最知道舒將軍承擔了什麼。

軍餉遲遲未到，糧草短缺，受傷士兵得不到及時醫治，即便如此，上萬鎮北軍抵擋十萬北梁軍，依舊苦撐了數月......

他們之所以會戰敗，並不是他們弱，而是對朝廷支援抱有期待......

即便是同胞，心也不見得往一處使。

霍希行明白舒恆好意，躬身行禮，“希行明白，多謝老將軍提醒。”

舒恆定定看了霍希行一眼，依稀看到當年自已的影子。

又轉頭看了看裴炎等人，眼眶微微泛紅，似乎想到了自已曾經戰友。

喉頭翻滾，他鄭重點頭，“老夫的‘勸誡’既已帶到，就算完成任務了。”

“殿下如此堅定，令老夫腐朽的殘軀，生出一些希望來。”

“苟延殘喘，心裡冷了一遍又一遍，總是不死心，覺得死前，一定要替兄弟們看看，許州三州，雖然因咱們而丟，但總算有人，替咱們拿回來了！”

“等到那一刻，老夫才甘願去死，才有臉面對死去的弟兄！”

裴炎、楊伯端、蔣益禮等，神色動容。

霍希行神情恭敬，糾正道，“老將軍，許州三地被奪，不是您，也不是鎮北軍的責任。”

“等日後，我們將許州三地奪回，也不僅僅是咱們的功勞。”

舒恆感慨點頭，顯然，他只將霍希行的話當做安慰。

“可惜，我離開軍中太早，原本倖存的部下，因為與北梁一戰，悉數被排擠，軍中無可用之人。”

“否則，定要助殿下一臂之力。”

霍希行攙扶舒恆道，“您沒有阻止，已經是我們的助力了！”

舒恆點頭，讓出路來，“殿下趕路要緊，老夫就不多耽擱您時間了。”

“老夫會遙遙在家裡，替殿下祈福的！”

霍希行拱手告辭，“期待下次相見，為您帶來好訊息！”

霍希行上馬車啟程後，慕寧正靠在車壁休息，忽然聽見大師兄宋亮說，“師妹，需要你下去看看！”

阮放大驚，“師兄，怎麼了？”

他忽而反應過來，雖然舒恆“臭名昭著”，但在軍中仍有一定影響力。

對方能將退隱十幾年的舒恆“請出來”，定然有拿捏他的辦法，也沒理由讓其活著回去。

舒恆聽說霍希行一意孤行，攻打北梁，現身說法，霍希行卻惱羞成怒，將其格殺......

該是多麼好的理由，打擊霍希行在軍中威信，以及對其品行的攻擊。

慕寧掀開車簾，見挺立在原地的老人，搖搖欲墜，飛速下車。

蔣益禮聽見動靜，跟著下了車。

裴炎察覺不對勁，努力轉移霍希行視線，避免他下車。

蔣益禮帶了幾名暗衛，跟隨慕寧，朝舒恆跑了過去。

剛到跟前，舒恆口吐鮮血，倒了下去。

暗衛堪堪將人接住，慕寧迅速診脈。

良久，慕寧臉色越來越沉。

“劇毒！”

她掏出銀針，迅速查驗，好在，舒恆所中毒藥，雖然猛烈，但確是慕寧知曉的。

她從體內掏出吊命丹藥，控制住舒恆體徵，由迅速透過封穴等方式，將舒恆體內毒素，從臟器排出，集中到腿部。

“如何？”

見慕寧收針，舒恆意志堅定，竟一直保持清醒。

“姑娘，您不妨直說......”

慕寧直言，“我雖已努力壓制，但老將軍所中毒素，已經深入骨髓。”

“我只能盡力壓制，將所有毒素引到腿部。以後，老將軍恐怕，很難行走了。而且壽元......”

“大大折損，不超過三年。”

蔣益禮睜大雙眼，真實地難過和遺憾。

便是前世，慕寧也不喜歡隱瞞。

讓病患瞭解真相，一時雖然難以接受，但卻能讓對方珍惜僅剩的時間，完成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