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恆感激地看向慕寧,“若不是姑娘,老夫剛才,應該就毒發身亡了!”

“不能行走......只要能聽能看,說不定......”

舒恆希冀地看向蔣益禮,然而,沒有再說下去。

蔣益禮握緊舒恆,許諾般地說,“我一定讓您看到!殿下一定能做到!”

“您好好保重身體,到時,我們派人接您到故地重遊!”

舒恆眼中,彷彿有煙花綻放,臉上現出笑容來。

和蔣益禮一般,眼眶都微微泛紅,能說出的,只是一個個,“好,好!”

安排暗衛護送舒恆回去之時,蔣益禮下令,“救出舒老將軍家人,不計代價,將人安頓妥當,再回來覆命。”

蔣益禮還提醒,“回去時,你們直接督促暗衛,籌措兩百人,我希望,在交州吹響笛哨時,人已經就位。他們繼續培養人。”

暗衛答是,準備護送舒恆離開,舒恆眼眶更紅,“你怎麼知道......”

蔣益禮聲音篤定,“除了拿家人威脅,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能‘請’動老將軍。”

“即便如此,老將軍也不曾阻撓半句。”

舒恆唇角翕動,似痛下決心,堅定道,“不能因為小事,耽誤了你們程序。你們還有大事要辦......”

蔣益禮握緊舒恆手掌,堅定道,“您家人性命,怎麼能是小事?”

“便是為了今後,他們威脅更多人,先前勸服......”

“我們也要做給大家看,殿下和我們,可以為了值得的人,不計後果。”

“連身邊的人都保護不了,空談解救邊境百姓,令人不恥!”

舒恆似乎被蔣益禮說動,良久,他重重點頭,暗衛正準備用他來時的馬車護送......

慕寧忽然將人叫住,“知道對手嗎?”

蔣益禮苦笑,“對手太多。”

慕寧走到舒恆面前,“至少,老將軍認得,威脅您的人......”

舒恆沒有否認。

慕寧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交給暗衛,叮囑道,“安頓好將軍,有勞這位兄弟了!”

蔣益禮在身後點頭,舒恆朝蔣益禮、慕寧,投來讚賞的目光。

慕寧和蔣益禮分別回到馬車。

阮放聒噪地問明情況,轉頭問宋亮。

“師兄,你怎麼知道,老將軍會出事?”

“你當時,明明沒有掀窗!”

慕寧也看向大師兄。

宋亮神情平淡,“我只是略懂人性。”

慕寧和阮放歎服不已。

回想蔣益禮對老將軍的承諾,這是慕寧第一次窺見,霍希行和身邊人,強大的“野心。”

奪回許州、陳州、建州,三年之內。

馬車搖搖晃晃,努力回想原書劇情,似乎大齊與北梁交戰,就在第二年春。

接下來,就發生了史書裡聞名的“殺降”事件......

在此之前,大齊北方邊境,爆發了百年一遇的災情。

這一切,如果沒有因慕寧的到來而改變,只有不到半年時間。

距離蝗災,只有不到四個月。

蔣益禮回到馬車上,就聽霍希行閉眼詢問。

“老將軍,如何了?”

聲音艱澀,似乎很擔心某種結果。

裴炎和楊伯端目光關切。

蔣益禮如實答道,“老將軍被人要挾,下了劇毒。多虧了慕姑娘!”

“她將老將軍毒素,避到腿部,暫且保住了性命,只是,以後恐怕不能行走了。”

“慕姑娘說,毒性深入骨髓,雖然逼到腿部,但壽元有損,最多隻能活三年......”

霍希行深深呼吸,裴炎、楊伯端臉色,都十分難受。

蔣益禮主動請罪,“殿下,我貿然在老將軍面前許諾......”

裴炎眼神一凜,“當時身邊可有旁人?”

蔣益禮側頭,“除了老將軍,只有慕姑娘和幾名暗衛弟兄。”

裴炎問,“慕姑娘如何表現?”

蔣益禮努力回想,而後道,“似乎平常,沒有絲毫吃驚的樣子。”

蔣益禮反問,“到現在,我們還不能相信慕姑娘是嗎?”

裴炎無法回答他。

這件事太大,如果只是他們個人安危,他們大可以冒險,但若他們遭遇意外,大計無法完成。

霍希行緘默,蔣益禮心裡便有了數。

儘管,他覺得流放以來,慕寧的所作所為,已經足以取得他的信任,但仍覺得,裴炎的謹慎不是沒有道理。

隊伍繼續行了幾里地,來到一處空地,蔣益禮正打算將馬車停下來,大家簡單進食、稍作休整......

就看見,幾名年輕人遙遙走來。

為首之人,還穿著官服,兵部的人。

蔣益禮臉色,冷了下來。

向霍希行稟報後,霍希行親自下了馬車。

年輕人眼睛長大了一些,似乎沒料到,霍希行會給他這個面子。

經霍希行默許,楊伯端走到隊伍前。

“兵部的人?你看起來,很年輕。”

楊伯端平靜道,沒有輕視,也算不上熱絡。

年輕人拱手,自報家門。

“殿下、各位公子,在下張開騁,新任兵部典史,向殿下、各位公子見禮。”

楊伯端眉頭一皺,回頭道,“兵部也太不像話了,就算是要推個替罪羊,好歹也派個武將。”

“派來典史,還是新人,明顯是欺負人嘛!”

楊伯端語氣,全無輕視,完全是替張開騁不平。

霍希行走上前,聲音淡然,“兵部派你來?讓你幹什麼?”

張開騁動動嘴皮子,但一個字沒出聲。

看了半天,蔣益禮、楊伯端面面相覷,懷疑自已的耳朵。

要是這人是啞巴,根本進不了兵部,何況,剛才分明說得了話。

片刻過後,張開騁合上嘴唇,身子讓開,拱手向眾人躬身行禮。

蔣益禮、楊伯端被看得一愣一愣的,正摸不著頭腦,就見張開騁起身,對霍希行恭敬道:

“殿下,大人們讓在下說的話,在下已經盡數說完。”

“恭送殿下和各位公子,一路順風!”

楊伯端驚了!

這?就這?!

就為這表演,跑這一趟?

似乎看出楊伯端困惑,張開騁笑著解釋,臉上露出一對小小酒窩,看起來憨厚,眼中卻有精光乍現。

“公子或許驚訝,在下既然不願說某些話,為何同意前來?”

“是因為畏懼權貴,擔心被長官責罰?”

“不是。”

張開騁回答得直截了當。

“與其派其他人來,給各位添堵,還是我來好。”

“反正,他們讓我說的,我也都說了!”

張開騁笑起來,透露出一種憨厚的真誠。

若不是看見,他剛才的陽奉陰違,蔣益禮、楊伯端當真被他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