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阿九又回到了以前的生話,看著小春和故包兒瘋鬧,彩兒整日目光遊離,不知道心裡在琢磨什麼事。
她晌午撥弄小魚,然後時不時和姐妹拌拌嘴,傍晚再練習一下法術。
老太太知道她回來了,便連忙問她:“九丫頭,你實話告訴我,這人界是你要下去的,還是別人逼你下去的.”
阿九猶豫了半天,也未說出所以然,畢竟她是被八姐姐推下去,既不是自己想下去的,也不是被逼下去的。
她思來想去,如果她將阿八告發,阿九雖不受寵,但規矩上也要向外界說的過去,故阿八定免不了一頓責罰,但責罰的輕重自己可不曉得。
不過估計有蓉姬一哭二鬧三上吊,也不會怎麼太狠,反倒這件事情會在八姐姐心裡有了芥蒂,萬一她又想出了什麼……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應到:“是我自己要下去的.”
她發現自從她回來,阿八便不見了,彩兒便把整個事情經過與她講了一番,又說:“誰知道她竟能做出那種勾當?現在被禁足了.”
阿九大驚:“何?八姐姐竟能做出那種事?”
只是,她的心裡一直掛念的那個凡人,一直放不下,每次想到他,心裡就莫名非常的疼,那個凡人本該有很好的人生,卻為了自己而英年早逝。
本來眼淚就多,心理強烈的負罪感使她每天以淚洗面。
故包兒看見阿九又哭了,在門外悄悄問:“小春姐姐,九帝姬近日來是怎麼了,上次我在人界瞧見她時還一臉開心,怎麼回來了之後心情低落成如此?”
小春蹙眉,往裡望了望,蹙眉道:“九帝姬整日這般鬱鬱寡歡,身子那般柔弱那又怎的承受得了?”
在下人眼中,一向溫婉且倔強的九帝姬永遠是那麼的樂觀,她虛弱的身子總在寒冷的房子裡,本是不易,再加上整日鬱鬱寡歡,不管誰看了這位病美人,不免都心生憐愛。
這不就過了幾日,彩兒實在是心疼阿九,並偷偷將訊息傳到了敖曈耳中,敖曈聞後只覺心疼,在提前過問後,趕去了青丘。
敖曈一襲藏青色長袍,不到一柱香的時間便趕到了九靈殿,看著門口心事重重的小春等人,蹙眉問曰:“九帝姬在否?”
故包兒見其來,彷彿看到了曙光,連忙說道:“大殿下,你可終於來了,你快去瞧瞧我們帝姬,她幾日寢食難安,鬱鬱寡歡,這麼下去怎麼成?”
敖曈點頭,讓下人們都退下,自己便獨自一人站在了殿門口,輕輕釦門,道:“玖兒,是我.”
一片寂靜。
敖曈只覺得心頭髮慌,他擔心她出了什麼事情,正猶豫進不進入時,那屋裡傳出來一陣陣咳嗽,彷彿是喝水喝嗆了。
敖曈鬆了一口氣,說:“玖兒,方便讓我進去嗎?”
只聽殿內有聲音傳來,可卻是如此縹緲,他把耳朵貼在了門縫,才聽阿九說:“進來吧……”他快步推門入,見到了一身素衣且面目蒼白的阿九,她靜靜的坐在床邊,一手端著一碗藥,一手在捂著胸部。
阿九看見敖曈,壓抑的心情彷彿釋然了一些,咧嘴一笑,說道:“是大殿下啊……怎的有時間來看我?”
敖曈看著阿九,撇了撇嘴,說:“已是好久未見,聽說你最近心情不好,我可是很放在心上,以至於我也寢食難安,便想著來看看你.”
阿九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氣息,緩緩道:“是這樣,也不曾迎接,快請坐吧.”
敖曈在床對面的檀木椅子上坐下,盯著阿九好一陣看,只覺得她越來越瘦了,不免嘮叨:“玖兒,你定要多吃點飯吶,你本就身虛,再補充點營養,可是要折壽的!”
阿九莞爾一笑,應到:“是是,大殿下說的是。
其實我天命就是大病十八載,天天都要續藥,食慾可是下降的很……”話未說完,就覺得腦袋一陣眩暈,連忙用手支住了床榻,敖曈一驚,連忙一個起身緊挨著她坐下,將柔弱的姑娘靠在自己的懷裡,輕輕摟著她,似乎這樣才能減輕她的病痛。
阿九有些不好意思,想起身但卻一點力氣皆無,任憑著他摟著,感受著他的體溫,只覺得格外的舒適。
敖曈直入主題,問:“你最近是怎麼了?為何自從人界回來了,便如此的難過.”
這事說中了阿九的內心,一顆淚珠又劃過臉龐,不語。
“是因為……那個凡人嗎?”
敖曈只覺得心頭髮悶。
阿九頓了頓,說:“這是我的私事,大殿下還是不要過問了……”聽此言,敖曈不免心痛,張口欲言,但嘆了口氣,緩緩道:“還是希望把事情放開了想,知我係意玖兒,我是真不希望你天天鬱鬱寡歡.”
許久,敖曈緊緊握著阿九冰冷的雙手,心疼的說:“玖兒的手太涼了,平日裡沒有手爐嗎?”
他的語氣是那麼的溫柔,這樣溫潤如玉的翩翩少年,誰不會心動呢?阿九看著他白皙的臉,嘆息曰:“諾大之殿,亦還真是空蕩,空蕩到連一個手爐也沒有.”
九靈殿的大小僅次於月明軒,算是青丘的一個較大之殿,它原本是妤姬之住處,現在賜予阿九是順理成章,但以前的九靈殿是如那樣的繁華,妤姬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這也便是丹姬和蓉姬當時嫉妒她的原因,也是她們當時都想住進九靈殿的原因,可今日不同往昔,事態變遷,早已物是人非,現在的九靈殿倒是和落魄的九帝姬甚至般配。
阿九想著想著,也不免心酸,但是思來想去,現在活下去也便是奢望了,還哪有心思再顧得上身外之物呢?敖曈心頭動容,便更緊緊的摟住少女,突然想到什麼,伸出一隻手變出來一張卡片,遞給她,說:“玖兒,這是我北冥的通行卡,有了它,你便可以隨意進出北冥.”
阿九愣了半晌,也不接過,問:“這北冥通行卡不是一直在北冥夫人那裡嗎?那你這怎麼又可以隨便給了我?”
敖曈笑曰:“母后見我也長成了,將來也是要當北冥水君之人,便將管理通行卡的事務交給了我.”
“這怕是不太好吧……”阿九生怕惹了是非,擺手說道:“你們這卡都是有數的,你擅自給了我一個這數目便對不上了……那大殿下你又如何向夫人交代?”
“這不妨事的!”
敖曈笑得養眼,看著臉漲的通紅的阿九,忍俊不禁道:“這北冥的通行卡,分發給各界各族的皆甚多,是不記個數的。
而且你我早就熟悉到這般地步,尚不煩熟,便不要再推脫了吧?”
因為他的倒數第二句話,阿九突然想到了什麼,彷彿偷東西被發現了一般,調侃道:“大殿下倒是覺得你我如今私下熟悉了,可是未嘗問過我是如何覺得的呢……”少女嘟著小嘴,時不時斜眼暼著敖曈,想聽他如何作答,他言:“九妹妹平日裡對我裝聾作啞,而自從那晚之後,在私下便對我話多了起來,這難道不是一種進步嗎?”
阿九有點不明白他說的到底是誰的進步,而且他早就改口叫自己玖兒了,而方才為何又突然叫起了九妹妹?她突然想到什麼,說道:“倒是進步的很呢,大殿下亦是正全面發展了吧?”
敖曈知道女孩的意思,挑眉道:“玖兒怎麼如此咄咄逼人?你是知我的心思的.”
阿九莞爾一笑,說:“若是照大殿下這麼說,你知道我的心思,可為何亦要一犯再犯呢?”
他見阿九的心情果然有好轉,自己也發自內心的開心,看著一向溫潤如玉的他露出略有誇張的疑惑表情,阿九也終於破涕而笑,往少年的懷裡又緊緊靠了靠,說:“好啦,我亦不要求什麼,大殿下好好的便可.”
敖曈見自己印象中寡淡的阿九如此依賴自己,心中樂開了花,揉揉她的腦袋,說:“那這通行卡你可以收下了吧?”
阿九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說:“大殿下對我如此之好,阿九甚是感動.”
再又是好一番敘舊之後,敖曈知道阿九的難處,便起身告別。
敖曈站在門口,回首又望著屋內的少女,淺淺微笑,阿九一愣,遂莞爾一笑,兩人目窕心與。
敖曈走之後,少女緊緊的攥著那通行卡,只覺心頭一暖。
她不知將來兩人能如何,儘管漚珠槿豔,但是現在的他對自己好,自己便知足了。
而自己過一陣子,一定要利用這卡給他回禮才行。
自己的情緒也穩定下來,自己如今還沒有能力,等自己將來走出青丘,一定要去冥界,許曲公子生生世世好輪迴。
阿九把剩下的半碗藥飲盡,突然有人敲門,門外的小春說:“九帝姬,有位殿下找你.”
“怎麼來尋我之人如此之多.”
阿九心想,這樣確實讓她很不適應,這裡可是很少有過這麼多人來往尋她。
她走到了正室,簡單整理了一下發髻,喚道:“讓他進來吧.”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阿九看著進來的殿下,驚訝到合不攏嘴,藥碗一個沒拿穩,掉在地上打碎了。
“怎麼……是你!”
阿九此時此刻覺得自己的對這四海八荒的認知是如此之小,不,應該是說這四海八荒如此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