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人間曲府時間:亥初不知什麼時候,天灰濛濛的,烏雲遮住了太陽,連一絲光線都吝色給大地。
墨色的濃雲擠壓著天空,掩去了剛剛的滿眼猩紅,沉沉的彷彿要墜下來,壓抑得彷彿整個世界都靜悄悄的。
淡漠的風凌厲地地穿梭著,將人的驚呼拋在身後。
柔弱的小花小草早已戰慄地折服於地。
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阿九氣喘吁吁地躺在床上,已是滿身大汗。
她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晚上如此反常。
她下了地,沒想到全身竟無力的跌倒在地上。
她顫抖著將自己撐起來,堅持走到了門邊。
看著天上這烏雲密佈,她恍然大悟一一莫非是要歷天劫了?這時空中突然打了一道閃雷,頓時下起了大雨。
“轟隆隆”這聲音是多麼的觸目驚心。
這聲音著實讓阿九嚇了一跳,剛想躲避著。
少頃,一道閃電劈在身上。
“嗯……“她發出一聲悶哼,阿九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堅持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
阿九痛苦地看著天空,感覺下一個雷又來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只好無助的向雨中跑去。
看衣衫全被雨水淋溼,幾乎透明,她的褻衣褻褲一覽無餘。
她羞得很,但也已經沒有時間管這些了。
“啊……”阿九被劈倒在了地上,吐了一口血,自己的身體正在獸化。
她想起身,但卻沒有力氣了。
這個院子大門開了,是曲滬生。
他撐著個油紙傘,宛如一個俊俏多情的山中仙子。
他看見在雨中躺在地上的阿九,又轉眼看到身後的白尾巴和頭上的兩隻白耳朵,心臟猛然一縮。
他愣了一會兒,他一切都明白了,九姑娘是狐族的,那雙碧綠色的眼睛便可以證明。
而且她為什麼要讓他叫她九姑娘呢?那麼她可能就是狐族九帝姬。
阿九十分驚訝,何時不來,偏偏此時來,來的真不是時候。
她想他是不是都嚇呆了,早知如此還不如之前就告訴他。
她騙了他,她還有一種負罪感。
還有她這個狼狽的樣子,怎麼見得人?曲滬生連忙跑了過去,扔掉了他的那把油紙傘,伏下身子想把阿九扶起來,可是她真的沒有力氣了。
兩人對視了,那一瞬間彷彿旁邊的任何東西都停住了,對方的雙眼中彷彿都有星辰大海,那目光真的熟悉。
阿九猛地搖了搖頭。
阿九可沒有時間和他對視了,只好打破了這個美好的情境。
她猛的推開了曲滬生:“對不起……我騙了你.”
曲滬生十分著急:“現在哪是說這些話的時候,快告訴我你怎麼了?”這時,見天上又有了要起閃電的徵兆,阿九也顧不得回答了,沙啞地說:“曲公子……快走……”這時他什麼也不顧了,一下子將她擁入懷中。
一道閃電瞬間而下,硬生生劈在了這個人類身上。
曲滬生吐了一口血,阿九用全身的力氣扶了一下他。
他只是一介凡人,自當承受不住,牆上頓時出現一片血花,再看人,一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她正想起身,卻一點力氣也沒有,重重的倒在地上,暈厥過去。
.他死了。
真的死了。
她的雙手不知道該放在哪裡,不知道什麼是時候開始,手心冒著冷汗。
曲滬生靜靜的躺在地上,除了潮溼的頭髮和衣物,就像睡過去了一般。
這個僅僅相識不到兩週的凡人,竟然為自己擋了天雷,自己是妖,並無大礙,可他區區一介凡人,一命嗚呼。
她不知道她的心情是如何,大腦一片空白,大腦嗡嗡作響,就這麼呆滯的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阿九拖著沉重的身體,用法術將他帶到了遠影橋下,將他安葬。
從早上到現在,她一句話也沒說,看著曲滬生,只覺心頭劇痛,痛得她彎下腰來,跪坐在地上。
“曲公子……對不起……”他是她一生中很少見能對她好的人,沒有歧視,只有坦蕩,他們會是很好的朋友。
阿九開始懷疑自己,自己真的是災星嗎?自己好像真的會給周圍的人帶來不幸。
終於,眼淚似決堤般奔湧而出,轉過身,登蓬萊。
等她到了蓬萊,已經是正午,她抱怨道為什麼蓬萊到青丘沒有一個直接的道路,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算不算是上仙,所以在經過仙界的時候,顯得格外的小心翼翼。
她剛要入仙界之結界,突然發現這蓬萊的海真的甚是好看。
海面很平靜,一輪紅日從東方冉冉升起,把整個大海照得紅彤彤的。
白雲在藍藍的天空中飄動,海鷗貼近海面快樂地飛翔,真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銀白的海浪一個緊接著一個向岸這邊奔來。
開始,浪花只像調皮的孩子一樣跳躍著。
過了一會兒,一米來高的大浪一個推著一個奔騰而來。
海浪撞擊在海邊的礁石上,迸出碎玉般的浪花。
阿九看了,情不自禁的發出了一陣陣驚歎聲!阿九笑曰:“這裡真的好大,還有浪花,比忘川河好多了!”
她忘了,這裡只有她一個人。
這時候,她在岸邊發現了一隻奇怪的鳥,金色的毛髮好像十分鐘尊貴。
其頭、下背及下體緋紅,頭頂色淺,額及頦霜白,上體及覆羽深褐,邊緣粉白,胸緋紅,腹部粉色,具兩道淺色翼斑。
這鳥,好像是朱雀。
可它一動不動,不知是死是活,阿九想了想,決定我們先把它帶回去,然後再看看。
.地點:青丘狐族天氣漸漸炎熱了起來,空中沒有一片雲,沒有一點風,頭頂上一輪烈日,所有的樹木都無精打采地懶洋洋地站在那裡。
突然間,一陣微風襲來,開滿梨花的梨樹,紛紛飄落而下,就像是冬天的鵝毛大雪一樣緩緩落下。
阿九看著那隻尊貴的朱雀,說:“曖,你叫什麼名字?”
“凌霄.”
“是誰?”
阿九全身震悚,一下子獸化了,白色的狐狸耳朵和身後的尾巴,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心想:這次耳朵怎麼也出來了?“呵呵,這位病美人,你的表情太好玩了吧.”
阿九皺了皺眉,想:聽這聲音,應該是個男……那個聲音打斷了她的思想:“曖,在你面前呢.”
她平復了一下心情,聞聲回頭,見朱雀,小心翼翼地說:“是你?”
朱雀沉默,怕是預設了。
“聽你的聲音,應該是一個男孩子吧.”
“我,我才不是什麼男孩子,我都已經七萬歲了!”
阿九尷尬地笑了笑,說:“那你的聲音明明是一個小孩子的聲音!”
“嗯……病美人,你為什麼嗎?”
.“原來如此,原來你是法力盡失,所以你才變成朱雀,並且聲音也變得這樣了.”
“就是這樣.”
“那你有沒有名字的說?”
“凌霄.”
“嘎——”九靈殿的門被開啟,原來是彩兒,只見彩兒端了一杯茶進來。
彩兒笑曰:“小九啊,我最近新研製了一種茶,嘿嘿,叫你來嚐嚐.”
研製?嚐嚐?阿九露出一抹看穿的眼神,笑道:“彩兒,你莫不是又拿我試驗吧?”
她特意加重了“又”字。
彩兒搔了搔頭,連忙不好意思的說:“哪裡的話,呵呵,不過這次的一定好喝!”
阿九半信半疑的接過杯子,抿了一小口,說:“好……”不知道怎麼,自己的淚水竟然肆無忌憚地流了下來。
她想起正式被接回九靈殿的時候,自己去了衷靈廟。
妖界每一個族皆有這樣的一個廟,而那所謂的神靈,是在九天之上,甚至比天帝陛下的名譽還高的創世主。
到底有沒有,對此眾生紛紜。
小阿九慢慢的跪在神靈雕像面前,深吸一口氣。
既而曰:“神明大人,你不公平,何以我為有不幸之白狐?為何大家都對我敬而遠之?為何……他們會欺負我?為何,阿孃會離我而去.”
委屈不甘的淚水流出,淚水順著略顯瘦弱的小臉,打溼了衣襟,她不願擦乾,也不願停止哭泣。
“神明大人,您若能聽見,請保佑阿九……阿九不求將來地位顯貴,只求安安穩穩過完一生.”
阿九仰頭看著神靈,願高高在上的神靈大人慈悲,隨緣不變,不變隨緣。
“九妹妹,你怎麼在這裡?”
是阿五的聲音。
阿九看著五哥哥,不語。
“這天太冷了,你身體弱,快回去吧.”
這是第一個關心她的人……這麼多年的隱忍,這麼多年的步步為營,步步驚心的活著,阿九早就身心俱疲,可是她沒有阿孃當靠山,阿爹也被離間,她唯有的靠山便是老太太的寵愛。
“小九小九,別發愣呀,怎麼哭了?難道我的茶不好喝?不好喝沒關係,以後再也不會給你喝了,好不好?你別嚇我呀.”
彩兒在一旁手忙腳亂的絮絮叨叨著。
阿九回過神,發現自己失態了,連忙擦擦眼淚。
見彩兒這樣,破涕一笑,說:“彩兒,你怎麼像一個小傻子一樣.”
彩兒不禁委屈,說:“哼,你都不知道你剛剛多嚇人,無緣無故的就哭了.”
“沒事.”
“我知道,別人總是對小九你有成見,其實彩兒知道,你並不是他們口中的災星,狐魔.”
彩兒說的這些句句說到阿九心坎裡去了,所以不免情緒有點被帶動,漸漸溼了眼眶。
阿九連忙掩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笑了,颳了一下彩兒的鼻子,說:“行了行了,看你能耐的,你什麼都知道.”
彩兒發現了阿九身後的籠子中的鳥,不禁讚歎:“哇,這鳥好好看呀.”
某人不喜:“你才是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