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三萬年後地點:南冥南冥誕生一娃,亦是小帝姬,南冥水君無朔發了一場宴,要四族皆與。

阿九大喜至矣,以此之第一次來海下,腦海中時時現妤姬告戒之言,自己當銘記,然總有些不開心。

只見道水晶玉為燈,真珠為簾,範金為礎。

六尺之沈闊床懸鮫綃寶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雲幻海常。

榻設青玉抱香枕,藉紈蠶冰簟軟,疊玉帶疊羅衾。

殿中頂上懸一巨之明月珠,鶴鶴生光,似明月常。

鋪玉,內嵌金珠,鑿地為蓮,朵朵成五莖蓮狀,鮮活玲瓏花,連蕊亦膩可,跣足履亦獨覺潤,乃藍田暖玉鑿,直如步步生玉蓮常。

“三姐姐,他們為小帝姬起名了嗎?”

已經四萬多歲的阿九問旁邊一個年長的少女。

“起了,名曰無沉夕.”

阿九思索片刻,因言曰:“清江漣漪牽沉夕,塵雲悠悠一凌。

妙哉,真是個好名!”

“宴將始,快入場吧!”

“啊?”

阿九頓了頓,說:“要不我還是不進去了,免得引起什麼是非……”阿三用蔥管般的手戳了戳小阿九的腦袋,說:“記住,九妹妹,你也是青丘帝姬!”

.宴會進行的熱鬧而流俗,絲竹不絕,席間觥籌交錯,言語歡暢,其樂融融。

惟阿七在悶悶不樂,以其初被長老罰抄十遍。

遂召預此宴會。

阿七搔了搔首,宴會有點悶,便出來透透氣。

走著走著,遙見一株大樹櫻花樹,不禁有點好奇,心想:此海下亦有樹?猶生之如此好!她實在好奇,便走了過去,忽見一男子懷裡坐於盛開的櫻花樹,發如黑玉般有淡淡光澤,頸處之膚細如美瓷。

一陣微風,花瓣輕飄,晶瑩如雪,細細碎碎,若聞阿七之聲,男子輕輕側身顧來。

阿七面倏忽微紅,連忙鞠了一躬,因言日:“我乃青丘狐族之阿七,多有冒犯,我先……不打擾了.”

當其欲轉去,男子呼之,因言曰:“過來.”

阿七蹙往,她有點不自在的坐在他身邊。

青丘的人都知道阿七這狐狸是爆竹脾氣,一點就著。

她亦不知自己是怎麼了,竟然這麼溫順,聽從他的話。

“你……知我是何許人也嗎?”

她搖了搖頭。

“我乃錦鯉族二殿無忌是也.”

“啥?”

“那為何我在你們青丘狐族未曾見過你?.”

“你來過我們青丘狐族?”

“是也,我們前去約五殿下,吾兄無尹亦去。

不過青丘真是妖界最繁華之族啊!”

“是也.”

那時阿七擅闖人家仙界,罰之禁足,狐帝實不欲罰阿七,但是正巧外族的人有的在這若是傳出去……其曰:“我犯了些錯誤,故為阿爹罰了,過了許久才得以放出.”

兩人聊著聊著,也互相熟悉了。

其年其日,相遇也。

無忌年長些,已經不是孩子了,阿七少女初長成,情竇初開,如其見其一見鍾情,兩人嘮著嗑,忽嘮到什麼共鳴之處,兩人一起大笑。

則彼此默愛,寂寂心悅。

她稱他笨蛋,他稱她傻瓜。

她素來處事莽撞,而今竟如此細膩,因為其遇見了其命中註定之人。

宴會也要結束了,帝姬們也不會在外面呆太久,阿七往回走,依依不捨的回頭看了眼無忌,他還在那裡,笑著望著她。

阿七不知,下一輩子能否再見無忌,故其才會如此努力,把最好之物通通給他。

影子在雨天必會缺席,然而無條件陪己之人,狂風暴雨皆會在。

·阿九長大了,她雙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頰邊微現梨渦,直是秀美無倫。

頭簾微遮她的雙眉,冰雪上反射過來的強光照在她的臉上,更顯得她膚色晶瑩,柔美如玉,但見她膚色奇白,眼睛中卻隱隱有青草之綠意。

她拎著一把油紙傘,穿著白色的衣裙,靜靜地站在一珊瑚礁旁。

“嘶……”阿九揉了揉太陽穴,其不在此多矣,早已習慣了。

阿九不禁打了個寒戰,自己果真是沒有適應海下的生活,這海潮不斷湧過,不亞於路上的寒風,這個只虛弱的小狐狸怎麼抵抗得住?正當她要轉身離開時,一個尖銳的女聲傳來:“阿九.”

阿八叫住她,恥笑道:“九妹妹可真是病糊塗了,竟一句也答不上!你要知道各族都在這呢,你這般可真丟臉.”

事情是這樣的,方才的宴會之上,龍族大殿下敖曈為給飲酒助興,發問:“瑾花帶露,桐葉舞秋風,人生何為?”

眾人紛紛得出自己的答案,但他皆搖了搖頭。

到了阿八,她見其生得英俊,別想著好好展示一下。

她思索了半天,緩緩答到:“幾多悽苦,幾多消愁,不必消沉,不必彷徨,來日,乘風破浪.”

眾人覺得她說的甚好,紛紛鼓起掌來。

可是敖曈還是搖了搖頭,他並不是說之前的這幾位說的不對,他只是想是否有人能知道這下句。

目光落到阿九,敖曈歪歪腦袋,想看看這小妹子會說出怎樣可愛的話。

可阿九想都沒想,連忙說:“恕我愚笨……”敖曈說:“小丫頭難免會說不準的,無妨,請大膽說.”

她心裡早就知道答案,但她謹遵妤姬的原則,在自己沒有自保能力時,切記不可鋒芒畢露,所以她寧願裝傻裝呆。

阿九蹙眉,顫顫巍巍的將自己撐起來,說:“殿下不知,我……咳咳……本就愚笨,怎會知道呢?”

一看就是個小病秧子,這話引起旁人一陣恥笑,阿九卻小臉不紅不白的坐下。

敖曈只好作罷,緩緩坐下,看著小丫頭,只覺著似信非信。

阿九生著一副靈動的面孔,怎麼說也不至於一句也回答不上來,可是她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敖曈頓時對這個小丫頭產生好奇之心。

阿九一愣,不語。

阿八變本加厲,用手指懟了一下阿九的胸口,說:“你是不是又啞巴了?”

阿九隻覺得她的指甲狠狠的在她面板上咯了一下,頓時覺得有些疼痛,後退了幾步。

阿九緩緩道:“我本就不知,殿下又怎能強人所難?”

“啪”一聲,阿九的臉瞬間如火燒一般,腦袋頓時嗡嗡作響,踉蹌了幾步才未倒下。

阿九蹙眉,積年之憤遂欲起,但又忍住了。

為了讓沒自保能力的自己活得安穩,必須要學會隱忍……至於今日,她常被欺負,但是她不想反抗,也不想說什麼,最好自己被欺負使被丹姬娘娘或是老太太看見,這樣即可以把人趕走,亦可使她們更生憐憫之心,或許還能讓自己更好過些。

冷冷的雨絲打在身上,青絲上都早已溼透。

阿八冷冰冰的說:“還敢嘴硬!我有你這呆子妹妹真是丟臉.”

“是……抱歉,我、我以後一定多讀書……”阿八冷傲之目光看了看虛弱的阿九,不禁有些嫌棄,擦了擦手,說:“我忘了你是白狐,呵呵,別把厄運沾染給了我.”

阿九看著阿八離開,她倒不是怕她,只是她知道,老太太總有靠不住的那天,自己若張揚……故還是息事寧人吧。

阿九虛弱的身體在發顫,又猛的咳了一陣,揉揉自己發燙的臉,撿起了傘,結果雙膝蓋實在無力,一個沒站穩跪坐在地上,她想撐起自己,一時間卻無能為力。

“得好好養養身體了.”

她想。

“帝姬?”

這時過來一個人影,伸手扶起她,定睛一看,那男孩生的養眼,長眉若柳,身如玉樹,上粹白之襯衣微微有些溼,將本絕好之身材顯得格外玲瓏剔透。

外面也披著一件斗篷,是玄色的,蔽其額,長長的紫發披於白頸後,一少年能成此,亦天下少有。

阿九隻覺從哪裡見過這人,定睛一看,是剛才宴會發問的那位殿下。

“你……不礙吧.”

溫柔的聲音刺激著阿九的耳膜,阿九有點緊張,說:“咳咳……啊,不礙的.”

阿九方才在宴會中沒仔細看這少年,這時認真一看卻發現長的如此英俊。

男孩看向阿九,不禁亦愣住,面雖被傷,但亦不掩其俊俏,翠綠色之眼眸著實驚豔,其未曾不見還有誰是這般眸色。

再往下看,阿九之衣緊緊地貼在其身,幾乎透明。

畢竟是少年,其面目瞬紅。

“這是誰又傷了你?”

阿九連忙從他溫暖的懷抱中抽出來,看這衣著打扮應該是北冥龍族的殿下。

阿九退了幾步,屈膝答道:“不是誰,是我自己摔傷的.”

少年蹙眉,因言曰:“怎麼可能,剛剛還看見你姊姊走過,你是被欺負了吧!”

少年幼而在北冥龍族,見到的女孩非己之表妹就是婢女了,宜亦莫之,數年並未見如此之女,明其受氣還為施暴者說情,倒是奇怪。

“那個……我先走了……”阿九一面是不想耽誤太多時間,一面是不想他知道自己是白狐之後表現出的嫌棄。

“且慢!這位帝姬如此謙卑,想必方才在宴會之上是低調.”

“非也非也.”

阿九連忙說:“何來低調?只是覺著……”女孩忽然抬頭看了看少年,看著他那非知道不可的眼神,想著可能只是萍水相逢,對自己亦無利害關係。

“唉……不雨花猶落,無風絮自飛.”

敖曈一怔,木訥的看著這個面相純真的女孩,他很驚訝,她怎麼會知道下一句。

他脖頸發硬,眼神發直,也不知自己在想什麼,便呆呆的望著女孩。

阿九不太自然,將目光轉向別處,不再看他。

敖曈認識到自己失禮了,連忙說:“啊,抱歉這位帝姬,你說的這句正是我的下一句,不由的驚呆.”

敖曈反覆品嚐著方才阿九回答的下句,忽然覺得心裡特別踏實,說:“帝姬,你應的下句可真是妙極了.”

阿九不喜歡和外人過多交談,連忙敷衍對曰:“哪裡哪裡,徒有淺陋學,適足用上罷了.”

敖曈看著阿九身後地上的一把傘,很好奇的問:“這……你拿傘來南冥做甚?”

“何?”

阿九回首看了看那把在爭執中掉落在地上的傘,不好意思的說:“啊,此傘……我初到之際覺得海景斑斕,而且有雨滴落下,我以為下雨,便……”“哈哈哈.”

少年看她這副可愛樣,爽朗一笑,隨後忍俊不禁的回答道:“你何曾聽說海下能下雨?瞧你這瘦杆模樣本以為如何不討喜,誰曾想竟如此有趣.”

“啊?”

阿九撥了撥頭簾,覺著自己這行為實在愚笨,遂囅然而笑。

阿九這笑容,笑的可愛,笑的溫婉,笑的燦爛。

如碧波伴清澈的眼神,洋溢著淡淡的溫馨,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

她的笑容在敖曈心中烙下深深的印跡。

直到現在,敖曈回眸往事,猶如一顆顆璀璨的珍珠在腦海中閃閃發光,最亮的一顆就是那個笑容,讓他終生難忘。

阿九一向小心翼翼,從不向外人袒露自己真實的之感受,方才她這毫無防備的笑把自己也嚇了一跳,她連忙收斂,彷彿自己無意間暴露了何事。

有些人,一旦遇見,便一眼萬年;有些心動,一旦開始,便覆水難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