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章莪山(畢方族)一男孩頭上戴著束髮嵌寶紫冠,束著五彩長穗宮絛,登著青緞小朝靴,相貌堂堂。
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
胸橫闊。
其為畢方族族長之三殿下,榮軒。
而這太乙真人,是一個落魄的仙人,下妖界來玩卻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回不去了,不周便暫時“收留”了他,他父母得知太乙真人法力高超,便讓榮軒拜他為師。
“師父,徒弟拜你為師近一萬年,我何時才能為畢方族爭光.”
太乙真人咳嗽了一聲。
說:“不急,不急。
哎,榮軒,等再過幾萬年,你去崑崙山拜玄羨為師吧!”
“師父你這是何言?徒兒拜你為師,怎可再拜另一個?”
榮軒似乎覺得,太乙真人說這樣的話讓自己不可思議。
“為師不是那個意思啦.”
太乙真人起身,在房間裡踱來踱去,說:“我是說,玄羨那裡有從天帝陛下給的“善”,讓他見著自己弟子中有什麼出類拔萃或者身世顯著的,便把這“善給他.”
“那……與我有何干系?”
少年不明所以的搔搔頭。
“啪”太乙真人恨鐵不成鋼的拍了下他的頭,說:“你呀你,你可知道那“善”多麼的珍貴,只要你歷過幾次天劫,飛昇了上仙,一旦得到它,便直接進入封神榜,那你就是善神的繼承人了!”
“如此說來……”榮軒意味深長的點點頭,“謝謝師父,徒兒知道了.”
待太乙真人走後,榮軒突然有點惆悵,如果自己到時真去拜成了師,自己真的能得到它嗎?或許可以說,自己配得到它嗎?上面有一兄長,有一姊姊,或許自己倒是可以想一想。
父母總曰,天帝陛下嘗謂妖界有成見,無論為善惡惡妖,故其必與畢方族爭光。
其甚孤獨,又以年少有光復畢方組之願,使其未嘗笑過多次。
他突然想起一首詩:寂寞深閨,柔腸一寸愁千縷。
惜春春去,幾點催花雨。
倚遍欄干,只是無情緒!人何處?連天衰草,望斷歸來路。
夜闌人靜,獨自一人諦聽著鐘擺在冷漠地、不停地擺動……黑夜與睡夢籠罩著大地,萬籟俱寂。
·她險些被蓉姬殺了,幸好老太太及時來。
是阿五,求了幾天的情,老太太也最終心軟,同意把阿九接到自己身邊撫養。
阿五興奮的與她說:“九妹妹,我向祖母求情,她同意讓你暫居剓毓殿!”
她被帶回了老太太的住處,老太太讓婢女給她換身衣裳之後,連忙讓她休息。
老太太看著滿身鮮血,狼狽不堪的白狐,心猛然的劇痛,右手捏作蘭花指,藍光慢慢的注入她的身體裡,她背後的傷口癒合了,毛髮也長出來了。
阿九變回人性,只覺自己頭痛欲裂,一動也不敢動。
“吩咐下去,趕快拿些藥來給九帝姬.”
老太太說。
那婢女看了看她,眼神有些許驚訝又有些許猶豫,頓了頓,說:“是.”
“咳咳.”
阿九張口欲言,忽然只覺胸部一陣疼痛,又連帶起她一陣一陣咳嗽。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後背,慈祥的說:“九丫頭,以後這就是你的家了.”
阿九一愣,緩緩開口:“家……家到底是什麼概念……”老太太笑而不答。
這時進來了一個與阿九年級相仿的小丫頭,她看到阿九的樣子先是嚇一跳,後是怒火中燒,連忙爬到床沿,說:“這到底是誰害的你?怎的這般心狠手辣!”
老太太看了看小丫頭,對著阿九說:“這丫頭是你大哥在蓬萊回來的路上撿到的,問她來自哪裡其言不知,只知自己名裡有一彩字,我們便喚她彩兒。
今後,你便照顧著九帝姬,等她傷養好了點,我便再選一些婢女與你們一起入住九靈殿。
九靈殿是你母親先前的住處,離我這甚近,也好時時照應著.”
小丫頭笑嘻嘻的替阿九允諾了。
待過了許久,阿九的病好了,傷亦漸漸好了,只是留下了一道道疤,因此阿九得到了一罐藥,祖母說常用著,疤應該會消下去。
她們也入住了九靈殿。
阿九習慣性小心翼翼的走進九靈殿,只見入門便是曲折遊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大廳兩側種了些奇花異草,只是長時間無人澆灌有些蔫了。
靠近竹窗邊,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擺放著幾張宣紙,硯臺上擱著幾隻毛筆,宣紙上是幾株含苞待放的梨花,細膩的筆法,似乎在宣示著閨閣的主人也是多愁善感。
“這是……阿孃畫的?”
小阿九歪了歪腦袋,用小手輕輕觸碰了下那張宣紙,突然身上一個激靈,忽然間閃現出了一些畫面。
那畫面上有一紅衣女子笑盈盈的依偎在一男子懷裡,待男子用手撫摸女子臉龐時,突然畫面一轉,男子看著跪在地上的女人,給了她一個耳光。
“哈啊!”
阿九猛地後退,腰磕在了花梨木桌上,疼得她吸了口涼氣。
剛才……那是……一陣風吹過,桌上的宣紙被吹飛,這才拽回來她的思緒,連忙跑去撿宣紙。
一張宣紙吹進了寢閣裡,她隨之而入,卻看見隔簾後掛著一件件衣服,大多為赤色。
阿九隻覺得紅色到了那幾件衣裳下的什麼東西。
阿九俯身蹲下,撥開衣裳的裙襬,出現了一個精緻的木盒。
她輕輕開啟它,裡面什麼都沒有。
她覺得很掃興,正欲關上,裡面卻突然出現了一團紫煙,待紫煙散去,就出現了一張紙條。
阿九拿起,看著上面有一排秀氣的字:“生如葦草,世莫善於伏盾矣。
能忍人之不能忍,須暫隱忍,蓄力退避,力到一戰.”
“阿孃這是給自己寫的還是留下給我看的……”阿九隻覺有些心酸。
阿孃這一生到底是有多麼艱苦,為何要離我而去?阿九的狐狸心疼的厲害,忽然撇下紙條,便飛奔而去,目的地是衷靈廟。
妖界每一個族皆有這樣的一個廟,而那所謂的神靈,是在九天之上,甚至比天帝陛下的名譽還高的創世主。
到底有沒有,對此眾生紛紜。
小阿九慢慢的跪在神靈雕像面前,深吸一口氣。
既而曰:“神明大人,你不公平,何以我為有不幸之白狐?為何大家都對我敬而遠之?為何……他們會欺負我?為何,阿孃會離我而去.”
委屈不甘的淚水流出,淚水順著略顯瘦弱的小臉,打溼了衣襟,她不願擦乾,也不願停止哭泣。
“神明大人,您若能聽見,請保佑阿九……阿九不求將來地位顯貴,只求安安穩穩過完一生.”
阿九仰頭看著神靈,願高高在上的神靈大人慈悲,隨緣不變,不變隨緣。
不知何時,她覺得身後好像站了一個人,她慌忙仰首,看見一個小男孩站在自己身後,可不見男孩面目,她感到很疑惑。
“您是……”話沒說完他便離開了。
“九妹妹,你怎麼在這裡?”
是阿五的聲音。
阿九看著五哥哥,不語。
“這天太冷了,你身體弱,快回去吧.”
這是第一個關心她的人……為了讓自己活得安穩,必須要學會隱忍。
即使生如蜉蝣,也要努力活下去……·時間:子時外面傳來悉悉簌簌的聲音。
“魅界來者在我青丘結界之外肆意遊蕩,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魅界何時會如此躁動?”
“把他們趕回去!”
“他們似乎要攻破結界,他們要進來做什麼?”
外面的吵鬧聲越來越大,彩兒著急把阿九叫醒,卻怎麼也叫不醒她。
“九靈殿快出來人!”
彩兒聞聲,只好先不管阿九,把門關的死死的,怕魅界的人闖進九靈殿傷害阿九。
待彩兒走後,一個黑衣男子的幻象出現在阿九的身旁,他輕輕的撫摸著阿九的額頭,輕嘆道:“對不住了,小狐狸,這種場合你還是不要醒來為妙.”
他走到門外,看了看天象,搖頭嘟囔著:“嘖嘖,這鬼界的小鬼怎麼就這麼能感受到我的存在……這下子,怕是要拖累小狐狸了.”
他大手一揮,只見一團黑煙從他雙手中運作而出,飛向了遠方的結界。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狐帝拍桌大怒。
蓉姬看了看狐帝,低頭說道:“這九帝姬剛算是正式回到青丘內部,這小鬼怎的全來了?”
狐後知道她這話是何意,抿嘴輕笑,說:“蓉姬說的事,我亦想過,只是疑惑這未免也太巧了吧?”
旁邊一稚氣未脫的帝姬冷哼一聲,插嘴道:“你們不都說了,白狐就是災星,你們這套婉轉的說辭,傻子都能聽出來!”
丹姬連忙拉了拉小女孩的衣角,訓斥:“不得無力!”
“趕緊把她攆出去算了.”
“誰說把九丫頭攆出去?”
老太太雖身體年邁,但嗓音依舊洪亮,她拄著柺杖顫顫巍巍的走進來,怒視四座,就連狐帝也一聲不吭。
老太太狠狠敲了敲柺杖,說:“怎的?這小鬼們一來,全是九丫頭的不是?我早就調查清楚了,小鬼們是因為受不明邪氣干擾才來到了我青丘附近……如此說來,那你們是不是還要懷疑九丫頭和魔界鬼界私通?”
“不敢不敢.”
狐帝連忙說道:“母親說的是,亦是我們考慮不周了.”
狐後冷眼旁觀,似乎想到了什麼,張口欲言,但最終還是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