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女弟子的名單上詳細記載了女弟子的年歲來處,以及失蹤的時間等。

月拂曉認真翻完名單,心痛竟有二十一名女弟子失蹤。

“這上頭記的‘武院’是何意?”

韶影道:“我宗女弟子住的地方,武院住的是修行弟子,還有一方文院,容納沒有修行天賦的弟子。”

月拂曉不禁好奇:“宗門內,收那麼多不能修行的女弟子,實在很奇怪,而且我聽附近的人說,你們還會每月給女弟子家裡送錢財?”

韶影“噢”了聲,自然而然道:“此制自祖師在世時便有了。不過送錢財一事,是現任須宗主自已加的。”

月拂曉:“我能去看看她們嗎?”

“當然可以。”

文武兩院一座瀑布之隔,建造的很像大學宿舍群,都是高樓,且依山勢而下,打眼一瞧便知能容納上萬人。

上到六七旬的老嫗,下到垂髫小姑娘,都在文院內,安居樂業著。

織布裁衣者有之,洗菜做飯者有之,朗朗書聲自窗柩間漏出,不絕於耳。

“那麼小的孩子,他們家裡人就捨得送到這裡來?”

月拂曉甚至看見了幾個婦人各自哄著三四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姑娘。

難怪文院裡連牧場都有,想必牛羊都有大用處。

韶影嘆息:“雖然我宗一再強調最小隻收滿月女嬰,可一年裡,總有幾個剛出生就被其父親祖母抱上山的。”

她鼻尖微酸,“如果不是因為知道我宗會送錢財,離我宗稍遠些的地方,不願趕路耗時耗財,就地淹死餓死女嬰的,大有人在。

“而且他們會連住址都不願透露,生怕這些姑娘長到記事的年齡找回去。”

月拂曉默默撫了撫韶影的背。

心道這位被抓的須宗主本意應是好的,而且這宗門上下確實一片澄明,月拂曉幾乎看不到陰氣魔氣,整體來說絕非邪宗。

可須宗主若是一心向善,又緣何突然和血宴狼狽為奸了呢?

~

用了一個時辰,嵐墨帶朝暮雪熟悉了溪嵐宗各堂,日後修煉打坐聽課領藥……都可自行前往。

“這是休室,我宗皆是六名弟子一院,這個時辰師兄們都在修煉,你可晚些時候與他們相熟相熟。”

院門開在西南方向,也是依山勢所建。

三面各兩間相鄰的廂房,給朝暮雪安排的那間在院門左手第一間。

門邊懸一木牌,嵐墨以劍意刻了“小朝”二字。

隨口問道:“朝是你的姓?”

朝暮雪“嗯”了聲。

帶他一路,嵐墨已明顯感受到他的沉默寡言和警惕冷漠,但願他能和宗門弟子融洽相處才好。

“你可四處轉轉,未時文煦堂還有課,你也可以去聽一聽,我還有事,便不多陪你了。”

朝暮雪還是言簡意賅:“好。”

嵐墨欲言又止,一步三回頭,終是忍不住道:“餓了記得吃飯,有事記得找我。”

朝暮雪頓了頓,“知道。”

嵐墨搖頭苦笑,離開了休室。

朝暮雪在廊下站了一會兒,院裡六間房,只有三間木牌上刻有名字。

沒有沈曜。

他踱出院子。

這一片呈梯田式,休室集中建在這裡,而且院門都大敞著。

各院風格不同,有種花種草的,有擺棋品茶的。

朝暮雪明目張膽找了一圈,終於在地勢最高處的院落裡,找到了“沈曜”的木牌。

這間院子格外富麗堂皇,佔地極廣,光是院門都講究地漆了金雕了龍。

不過在朝暮雪眼裡這和他分到的那間並無不同,都是住的地方,就是敞亮些而已。

找到刻有沈曜的木牌後,朝暮雪將院裡剩下三間房木牌上的名字也記在了心裡。

這院子有很明顯的正房廂房之別,正中的正房只有一間,屋簷高過兩邊的四間廂房,而且沒有掛木牌。

“你在找什麼?”

極具威壓感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朝暮雪一怔,身後不知何時貼近一具男子身體,悄無聲息。

他幾乎是彈開了兩步,猛地回身與男子四目對峙著。

男子身形高大,約莫比朝暮雪還高几寸。

他身上的衣物一層疊一層,都是有金線緙絲雲紋的玄黑布料,盡顯尊貴。

若是矮人套上,恐怕得臃腫成堆疊的老樹皮。

“沒什麼。”朝暮雪撂下這句話便要跑。

反正他又沒進院子,在門口痴望一會兒而已,又不犯法。

沒跑出去兩步,周晏施術捆住了其手腳,勾勾手指拽到了他眼皮子底下。

朝暮雪無可奈何,越掙扎綁的越緊,他這輩子定是和靈力捆索犯衝。

“新來的?”周晏淡淡掀唇。

望向朝暮雪的眼神有幾分難以壓制的驚歎。

為他的顏色驚歎。

朝暮雪緊抿著唇,不再發一語。

周晏垂眸瞥見了他腰間的溪嵐宗宗石,以及墜著閉息珠的靈石。

一嗤。成分還挺複雜。

“迷路了?”周晏撤去捆索,語氣裡有幾分調笑之意。

朝暮雪一自由便警惕地退了好幾步,“走錯了。”

周晏輕笑一聲,沒有拆穿朝暮雪的謊言,“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無論你受何人指使,下次我再看到你在此處鬼鬼祟祟,便不是捆一下這麼簡單了。”

他睨向朝暮雪,蔑然的眼神中幾縷可惜,“清楚嗎?”

自始至終,他都自居上位者的姿態,彷彿在對待一隻螻蟻。

似乎因為今日心情不錯,故而才饒朝暮雪一命。

朝暮雪攥了攥拳,“清楚。”

見周晏情緒不明地向院門邁開步子,朝暮雪正要逃走,卻聽周晏“哎”了聲,頓時僵住。

周晏沒有多說什麼,霸道地隔空摘了朝暮雪腰上的閉息珠。

朝暮雪反應迅敏地拽住編繩,“硬搶?誰給你的臉這麼理直氣壯?”

周晏眸中凝聚厲色,揮袖一掌將朝暮雪重擊在地。

閉息珠落入他掌心,“你這種雜碎,也配此等寶物?若是你偷來的,本王此舉不過是將其迴歸國庫。”

朝暮雪艱難地坐起身,嘴角淌了道旖旎的血痕,胸口痛得彷彿要四分五裂。

一抬眸,周晏已步至他身前,居高臨下睨著他。

“本王反悔了,你可以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