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週開始了,除去俞進那煩躁無味的日常生活,能讓他稍感興趣的就是下班之後與小黑的相處,還有就是看書。
他已經將圖書館的書借了回來,早出早歸屬的生活讓他將更多注意力放在了閱讀,不過他也試著拉小黑出去玩,小黑很顯然喜歡夜晚的環境,在得到俞進的允許之後它嗖地一下就跑走了,這時候俞進只需要待在原地等待,要不了幾分鐘小黑就從身後出現。
俞進喜歡給它足夠的自由,他在日常生活上已經不再限制它做什麼了,他家的門常常是開啟的,以便讓小黑出門探索,他一開始還比較抗拒小黑的跟隨行為,然後發現它只是在擔心自已。
不過只有兩件事他清楚不能做,他不能帶著小黑去到隔壁的城市,也不能去他上班的地方。
魯珀也總算是開心於早晨自已也能被帶出去一同狩獵了,只不過狩獵並沒有它想的那樣困難,似乎只要去到一個建築物裡對著一些奇怪的東西操作就能拿到食物,但它仍然不改對俞進的尊重與領頭狼地位。很多時候,他們之間的友好關係建立在彼此妥協。
有時夜晚他會帶著小黑去到公園坐在六角亭子裡看看水潭中的蓮花,雖然小黑一刻也不安定,甚至在自已指著蓮花想讓它看時,小黑直接跳入水裡把蓮花咬下來叼在嘴裡吐給他然後期待地看著他。俞進只能故作微笑摸了摸它那勉強幹燥的頭,然後就被甩了一身水。
有時夜晚他會和小黑比賽跑步,這一般都能奏效,只要他在小黑麵前瞬間跑起來,小黑就會立馬追上他,但顯然小黑都會超過他,並且領在前頭,並且還會停下等著還在追的俞進,直到俞進累了不想跑了的時候小黑又會跑回來舔舔他的臉頰。
他也給小黑買過玩具,他買了一個等身的企鵝抱枕扔給它之後沒幾分鐘就被咬得敞開肚皮漏出裡面的棉花。
不過要數小黑最安靜的時候就是在他看書時,如果是在床沿,小黑會坐在他身後抱著他,並且將腦袋放在他的肩膀盯著那些文字看,他有點驚訝小黑居然學會抱他,頭一次享受擁抱使他身體發暖發熱。如果是在床上,小黑就會將腦袋從手下空間的穿出,這時候小黑會將大部分身體壓在他的身上,它的吻部也會時不時的碰到書頁,自已也常常被小黑抖動的耳朵分散注意,直到他忍不住了才摸了摸毛毛的耳朵。當然在床上看書有個缺點就是如果沒拿穩會砸到小黑。小黑就會立馬跳起露出兇狠的樣子衝著書籍低吼,這時候俞進都會哈哈大笑。當然如果是在沙發上小黑就只會蹲坐在旁邊看著了,俞進更喜歡這樣的方式,這樣他可以更加專心的看,而他一般一看就是幾小時,直到小黑用嘴巴叼走書籍他才發現現在已經很晚了。即使那時候他看到關鍵部分想要拿回來時,小黑只會頭也不回地走回臥室。
這時候俞進就會乖乖洗澡睡覺,不過小黑一般不會洗,俞進從來不強求,但小黑能不能不往他床上跑這點就令他煩惱,雖然小黑是個不錯的等身毛絨抱枕。但俞進還是喜歡一個人睡,床本來就小,還要兩個人睡,根本睡不好。
還有就是週五早上,他被一陣翻找聲吵醒,他摸起來一看小黑正在客廳裡找東西,他還在尋思小黑究竟再找什麼,它的手環已經確確實實的還給它了,還不至於蠢到再找一遍吧。
直到小黑用手拉開沒有上鎖的櫃子,從裡面拿出牛皮製嘴套後,又開始找別的東西,不過這次它沒有找到。俞進做完早餐並吃完之後小黑就將嘴套放在他面前。
“嗯,嘴套?怎麼突然找出這個給我?給我戴的嗎?”
俞進不解,拿起嘴套看,隨後便放下了,上邊既沒有咬痕也沒有口水,更沒有發黴的痕跡,所以他不明白它拿出來是要做什麼。
小黑用頭拱了拱俞進的胳膊再拱了一下嘴套。
這下俞進懂了,噢噢,這是讓自已帶吧,既然它叫自已這麼做那麼就這麼做算了,說不定自已有口臭燻到小黑了。
然後俞進就準備把嘴套戴在自已臉上,嘴套的設計確實可以當成一個口罩來用。
然後他就聽見小黑急促的叫聲,直到自已摘下來它才不叫。遲鈍地他遲疑地向他說:
“你要戴上?”
俞進試探性地詢問,神奇的是小黑居然點頭。
“你能聽懂我在說什麼?”
小黑持續地繼續點頭,耳朵隨著腦袋擱那晃來晃去。俞進覺得奇怪,認為小黑只是會點頭而已,然後就一語雙關的問。
“你聽得懂的話就搖頭。”
懵逼的魯珀不知道它到底是要搖頭還是點頭,它猶豫不決,眼神遲疑,豎起的耳朵耷拉下來又豎起再耷拉下來,最後它還是決定一起做,所以俞進看見了外星狼在用腦袋比劃圓圈。這場面有點滑稽,但俞進仍沉浸在小黑居然能聽懂說話的震驚裡。
現在我們該來回顧魯珀在俞進不在的日子裡幹了些什麼,為了早日與同伴溝通,魯珀在俞進走之後就全心全意的投入了學習,裝置裡能夠發出一些字詞的發音加快它的理解速度,文盲不也在生活中自然學會了聽話與講話嗎?所以在魯珀的高強度學習下,它勉強理解了字詞的意思,但並不能理解一些句子的意思,就好比萬惡的英語,每個單詞它都懂,組合在一起就聽不懂了。
在能聽懂話之後,魯珀開始翻閱書籍,開始記憶這些形體不一的字詞,狼的學習能力普遍較強,之前的種種學習案例中我們就能看出來,所以它現在已經能看懂一些簡單的句式。
所以每天晚上俞進看書的時候,魯珀都會待在旁邊看,一來是想待在同伴身邊,二來是想考驗自已的學習情況,它相信要不了多久它就敢開口說話了。它會說,但是不敢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俞進噗嗤一笑,認定它是聽懂了,只不過語言的複雜性小黑應該難以理解,於是他真的就把嘴套準備給小黑戴上。
他們兩個面對面的看著,魯珀還是頭一次被俞進那閃閃發亮的黑色瞳孔所吸引,它一改之前的逃避與閃躲,直勾勾地看著他。
俞進也頭一次次觀察到魯珀的眼睛,那是深邃的墨綠色越顯憂鬱,之前他曾看過草原狼的眼睛,那是琥珀色的瞳孔,十分吸引人,但他也能接受魯珀的注視,本來在相處久了之後並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帶上嘴套之後,俞進的雙手並沒有從後頸鬆開,他用手掌貼著魯珀的臉龐,真誠地看著他說話,即使小黑沒法聽懂他說話,但他能相信小黑能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應該給你帶上枷鎖,這會束縛你的行動。”
“你是狼,代表著野性與智慧,不受拘於限制,應當追求自由,這是你的天性,不應該被磨滅。”
俞進知道被束縛的草原狼會拒絕餵食,甘願餓死,那是因為它們追求自由。一開始的小黑也不願吃點東西,這使他有點擔憂,很想不到小黑居然吃了,他能想到的只有是小黑認為那是毒藥,對小黑來說這裡的東西對它還很陌生。
“無論如何,我會尊重你的一切行為,不會對你的行動進行干擾,但我會教你一些生活的必要,但好在你都學會了。”
“我很喜歡你陪在我身邊,但這種陪伴不能作為囚籠強加於你,我也沒有權利這麼做,你並不是我的所有物,而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一隻狼。”
“我有在學習你們的語言喔,雖然沒有完全弄懂,但我想我應該能理解大部分肢體語言。”
“總有一天,你會離開我身邊,我時刻會想到這一天,但我發現你越來越像一條狗而不是一隻狼一樣與我相處。”
“所以,我還是沒法給你戴上嘴套。這意味著你將是我的私有物,將被馴化成狗,而我不能這麼做。”
俞進的手在小黑後頸稍稍撥弄,嘴套便掉了下來,他們都沒有離開彼此的視線,仍然在全心全意地注視著對方。
俞進朝魯珀的眼睛吹了一口氣,這使它不得不閉上眼睛,然後俞進貼上魯珀的鼻子,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示好的方式:觸鼻。魯珀至少理解了俞進的行為,也用黑黑的鼻頭蹭了蹭。不過俞進不知道,魯珀已經聽懂了俞進所說的話。
然後俞進就鬆開了手,他強忍住打噴嚏的衝動離開,並拿上他的東西,說著時間不早,他要上班的話,最後在小黑的注視下,他消失在樓底裡。
等俞進走之後幾分鐘,魯珀回想起剛剛同伴對它說的話,它能完全聽懂他在說什麼,理解他的同伴對它的友好行為,激動得難以言表的它衝下樓梯歡快地跑了幾十裡。
它呼哧呼哧地吐出舌頭大喘氣,腦袋裡仍然回想起他的話,它用它的裝置再聽了一遍同伴的聲音,彷彿死刑犯得到了赦免令一樣瘋狂,它真的很想表達自已對同伴的喜歡,這種喜歡刺激著它待在家裡一個下午什麼也不做,期待著腳步聲再度響起,然後衝上去撲倒後瘋狂舔舐。
至此,已經過去了15個日日夜夜,距離魯珀所想的時日也僅僅剩下15天見到恆星的時間,也是從這一天開始,他們兩翻開了新的一頁,開啟了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