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祁回到孟家後,切身感受到了孟家人的冷漠。
他在海上死裡逃生,本該受到安慰和關照,可孟家人見到他沒事,還像從前一樣不待見他,更別說說句好聽的了。
他並不懼怕孟晨親人的忽視,但他討厭別人在自已面前呼來喝去,頤指氣使。
剛回來第一天,孟母就讓他去做飯。
從前孟晨因為不願意出海,便不能為家裡減輕負擔,於是主動承擔起了做飯打掃的雜事。
孟母一改去接他時的關切模樣,見他一大早就回來了,把他領進了一間破敗的房間,裡面堆滿了雜物,床就擠在雜物中間。
“這是你之前的房間,你出事後就沒人再進來過,你收拾一下,晚上還睡這裡。”
月祁眼裡閃過一絲寒意。孟家的條件比洛家好太多,但洛曦和洛爺爺對他如同親人一般,給他吃的用的都不比自已的差,反倒是原身自已的家人,對他比外人還不如。
他剋制住想要發怒的衝動,沒有說話。
孟母走後,他看著落滿灰塵的房間,隨手施了一個小法師,房間裡立馬煥然一新,雜物也都擺放整齊。
這時候,月祁才發現雜物中間還堆放了許多書。他拿出來看,發現這些書很雜,寫什麼的都有。
想到自已對人間諸多事情都不瞭解,月祁便抽出來翻看起來。
他記憶力驚人,有過目不忘之能,看書看得也很快,臨近中午,他已經看完了房間裡一半多的書。
那些書孟晨從認字後開始攢到了成年,堆起來比他自已都高好幾倍,全部藏在雜物堆後面,像是在遮掩什麼。
孟家人不可能不知道,估計也是懶得管他。
他還在抽屜裡發現了幾本手稿,上面字跡端正,抄了有厚厚一沓兒。
不久孟母就在外面叫他:“孟晨,別忘了做中午飯!”
聽到孟母的聲音,孟晨沒有理會,繼續汲取知識。
孟母卻以為他聽到了,等到午時飯點,孟父從外面回來,發現家裡沒有做飯,立即便呵斥道:“怎麼回事?人呢?怎麼不做飯!”
孟母也剛從外面跟人閒話回來,也是一臉不可置信的驚訝表情,還帶著一股憤怒。
“我告訴孟晨了呀讓他做飯,我才出去的,這……”孟母趕緊推卸責任。
孟晨從八歲開始就接管了做飯這件事,孟晨出事後她才接手的,現在孟晨回來了,她可不得清閒清閒嘛。
孟父臉色一沉,道:“他回來了?”
“是啊。”孟母連忙接話,隨即又道:“我去喊他。”
“喊什麼喊,他回來第一天你就讓他做飯?你是怎麼當孃的?”
孟母自知理虧,卻覺得讓孟晨做飯本就是理所當然的。
孟父雖然在幫孟晨說話,可他心裡卻想,一回來就擺架子,是想給誰下馬威呢!
他倒是想看看孟晨在做什麼,於是徑直走去了孟晨的房間,到門口也不敲門,直接推門而進。
月祁正坐在床邊上一目十行地翻著那些書,床上已經堆滿了他看完的厚厚一摞。
孟父見他一回來還是最寶貴他那些不值錢的東西,氣不打一處來,連帶回來沒飯吃的惡氣也向著月祁發過去:“你一回來還是最寶貴你那些破書!我都給你燒過一回了還是不長記性!你回來就不會幹點正事?”
月祁從人推門進來那一刻就抬起了頭,孟父身後還站著幾個人。
一個是孟晨的母親,另外還有個年輕男人,模樣跟孟晨有幾分相似,卻不如孟晨五官精緻,略顯平庸一些。他旁邊緊挨著他站著一個年輕女人,也好奇得往房間裡張望。
月祁把書放下,抬頭看向孟父,孟父甫一接觸到月祁的目光,一下子愣住了。
他差點忘了,他這個兒子失憶了。他現在的這個眼睛,明明沒有什麼情緒,卻讓孟父感覺到害怕,像是被一個深淵裡的血紅雙眼注視著。
“你是對我有什麼不滿嗎?”月祁開口了,聲音不急不緩,沒有什麼起伏。
孟父的喉嚨像是卡住了,盯著月祁說不出話來。
“沒什麼事就出去吧,別堆在我門口,擋著我看書。”
孟父深吸幾口氣,到底什麼話都沒說,走出了房間,順帶還把門關上了。
等著看好戲的葉霜喬滿臉失望,孟陽輕輕碰了她一下,她才收拾好表情。
孟父出來後,也是沒好氣,對著孟母便呵道:“看什麼看,還不快去做飯!”
孟陽剛成親,卻沒有錢搬出去找房子另住,只能跟父母擠在一塊,好在一家人住在一起還算和諧。
孟陽剛出去帶葉霜喬去海邊玩兒了,一回來就聽母親說二弟回來了,跟著父親便來了後院。
他見父親面色不善,關切道:“爹,二弟今天回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看您不太高興。”
孟父嘆了口氣,拉著孟陽去了前院,才道:“你弟弟他失憶了,前段時間收到你弟弟沒死的訊息我和你娘去了隔壁村一趟,認回了人,他說他報答完那家人的恩情就回來,不曾想會這麼快。”
“報答?他身無分文,能怎麼報答?”孟陽像聽了什麼笑話,臉上卻不顯。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但……你弟弟跟從前不一樣了,他這次回來就像變了個人一樣,看見他……我就覺得怵得慌。”
孟陽皺眉,他從前總愛捉弄孟晨,見今日回來後孟陽還像從前一樣喜歡窩在屋子裡不出門,沒什麼可怕的,他爹這是……愧疚心作祟?
雖然覺得奇怪,孟陽卻沒多說什麼。
午飯的時候是葉霜喬來叫月祁的。她站在門口敲了兩下,沒一會兒門就開了。
月祁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臉上沒什麼表情。
葉霜喬說話突然就結巴了:“那個……娘,娘叫我們去吃飯。”
“走吧。”月祁言簡意賅。
葉霜喬走在月祁前面,心臟砰砰直跳。她終於知道公公今天進門為什麼訓斥了一半就自已洩氣了,這人的氣勢怎麼突然就變了,他不再唯唯諾諾的時候,竟看著肅然不少,也……順眼不少。
她之前竟沒發現,她這小叔子長得還挺俊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