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你父親身死,我才得知,他的真實身份竟然是上古神落在世間的一團虛影,而拯救世人就是他的宿命……”
青姝的聲音清悅動人,此時伴著微風卻讓九笙有些悶悶的。
她呆呆地坐在柔軟的沙灘上,除了被風吹動的柔軟髮絲,她的身體久久不曾動一下。
那位她素未謀面的父親,不知怎的竟讓她生出些傷懷來。
“我說為何總覺得你父親看著眼熟,原來在我幼時,也是曾遠遠瞧見過一次無名神尊的。他一個人途經棲梧仙山,看見我一個小孩兒立在山頭,還衝我笑……我把這事告訴別人,他們都不信……”
九笙心口莫名有些難受,她轉頭去看青姝。青姝漂亮的眼睛微彎,瑾川帶給她的回憶實在算不得多,即便是些細枝末節的小事,都值得她拿來細細回味。
九笙想,若是瑾川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一定不會讓心愛之人承受這愛別離之苦吧。
兩人訴說完這一段往事,已至深夜。天上的繁星璀璨,蓬萊仙島上難得沒有起霧。九笙躺在沙灘上望著深藍的夜幕,自言自語道:“明天一定是個好天氣。”
第二天,果然是個晴朗的大好天氣,但島上卻來了個不速之客。
當雅雅哭著跑來敲門的時候,九笙才起床。
昨夜睡得太晚,這時候青姝應該還未醒。
雅雅正準備敲第二下時門就開了,九笙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把雅雅拉到遠一點的地方,才問起雅雅發生了什麼事。
雅雅是個修煉百年的人參精,當年九笙看到她時,就覺得這小傢伙有仙緣,故沒有把她採摘了去,還特意看顧一二。
果然百年一過,雅雅搖身一變,成了個可愛白嫩的小女娃。
此時雅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阿離姐姐,島上來了個壞人,摘了你種下那片靈植,我去阻止他,他還推我……他把你種的靈植全部採摘完了,我……我沒有做好你交代我的事……”
說著,竟又傷心地大哭起來。
阿離是九笙的小名,青姝在瑾川臨死時隱約聽到他說了一個離字,便以為這是瑾川給九笙起的名字。
但離,離別,分離,給人的寓意又不算太好,青姝便去供奉著上古神的神祠裡給九笙求來了現在的名字。
青姝其實也很少叫她小名。
九笙生怕雅雅把青姝吵醒了,把她又拉遠了一些。
雅雅也算九笙看著長大的,島上沒有人煙,精怪倒是不少。蓬萊仙島靈氣充沛,養出的精怪也大都良善,因而她對雅雅倒是很放心。
九笙對這小不點也頗有些照顧,指點她修煉,作為交換,讓她幫自已看著種下的那片靈植,免得被其他精怪偷去。
九笙其實是不善種植的,但青姝卻執著此道,每年都會讓九笙種一種奇奇怪怪從沒見過的植物。
她對靈植沒有研究,因而也不知曉自已種下的是其實是上古神境裡的仙心草。
青姝說那些靈植只有她能種活,每年都會讓她種出一小片出來,長成後青姝會親自採摘,曬乾了泡茶喝。
其他精怪沒有那麼多見識自然不認得仙心草,但仙心草散發出的靈氣本能地吸引著他們。有了雅雅的照看,島上沒有精怪敢來盜取。
九笙喝過仙心草泡的茶,味道確實不錯。一聽說仙心草被人全薅了,她怒從心頭起,那些靈草可是青姝的心頭寶!
等九笙到了那片她開墾出來的田圃時,就見一少年大喇喇坐在旁邊在草地上,他手邊放著一個乾坤袋,此時手裡正拿著一個法器搗鼓。
九笙認得那法器,是天界專門用來互相聯絡的法寶。
原來是九重天的人,怪不得如此囂張。九笙心裡想著,在少年抬頭的一瞬間就施法搶走了乾坤袋。
開啟一看,仙心草果然在裡面。
“為何要偷我的靈植!”九笙站在少年五米開外冷眼瞥他。
司珩被來人一驚,法器掉在了地上。
剛解了三百年禁足,司珩這是頭一遭下界。天帝讓他採夠當年被他毀去的靈植才能回九重天。
託他炸了煉藥房的福,天帝硬是逼著他把所有的靈植認了個全,連神界早已滅絕的靈植也全部認了一遍。
當初他還覺得天帝多此一舉,如今他剛來到蓬萊仙島就看見了這麼一處田圃,一眼便認出上面種的是神物。
不管是誰種的,還是野生的,先採摘了再說。
他欣喜若狂,心想要是把這東西帶回去一株,都夠抵消他毀去的一間煉藥房了。
要是把所有仙心草全採摘回去,他這算不算立大功了?
於是不顧不知從哪兒竄出來的雅雅的勸阻,直接一把將她推開,風捲殘雲般採摘起來。
雅雅不過是個剛修成人形的精怪,見自已施展的法術對司珩沒用,上前勸阻還被推了一個趔趄,以為司珩是個厲害角色,就哭哭啼啼去找九笙了。
剛摘完仙心草司珩準備聯絡九重天,想告知南知真君這個好訊息,讓他們派天兵來接自已回去。
天帝怕他偷奸耍滑仗勢欺人,為了讓他親自動手摘靈植,好消了南知真君的怨氣,就封了他的仙力化作凡人模樣扔到了蓬萊仙島。
這聯絡的法器本以為一時半會兒是用不上的,安諾跟他講用法時他心不在焉,現在想告知九重天似乎有點難度了。
在他裝著仙心草的乾坤袋就被人奪走時,一抬眼,司珩就愣住了。面前的少女眼眸燦若星辰,桃腮朱唇,隱含怒氣的臉生動鮮活,比之曾經那幅畫像,更是美得撼人心魄。
司珩心跳驟然加快,仰著頭,呆呆地張口,“神女……”完全是一副凡人見到活神仙的樣子。
這倒給九笙整笑了。
虧得天帝罰司珩禁足,讓他幾乎看完了藏書閣裡的所有書籍,其中就有一本關於上古神的典史記載。
離清神女為水神,執掌世間風雨,模樣在諸神中並不算出眾,性子寡淡,獨來獨往,喜待在上古神境的府邸中閉門不出,因而鮮少有人見過她 也因此躲開了上古妖獸的侵襲成為了世上最後一個隕落的上古神。
司珩見過離清神女的畫像,且對那畫像印象深刻,對所有關於離清神女的記載也看得頗為認真,是以記得很是清楚。
這模樣還不算出眾嗎?司珩回想起關於離清神女外貌的描述,深覺神界果然不管是力量還是其他方面,都厲害到了變態的地步,這樣的族類,天道使其隕滅也不是沒有道理。
正在司珩發愣之際,九笙皺起眉,“你不僅偷取我種的靈植,還欺負看守靈植的雅雅,居心何在?”
“我……”我了半天,司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