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信仰崩壞不可言說

一直處在自我懷疑狀態的泌曉，即使李文忠也看出了他的異常。

在熱鬧的社團活動會場，泌曉穿上動漫社長贈予的道士袍，安安靜靜看著周圍嬉鬧的人群。

同樣被方七邀請來的李文忠則打扮成了某遊戲肌肉男，充分利用了他美麗的肉體。

然而他本身脾氣差，雖然吸引了目光，卻讓人望之卻步。

於是穿著暴露的李文忠臭著臉拒絕了幾位勇者的合照要求後，坐在了角落裡的泌曉身邊。

兩人就這麼排排坐，無言看著周圍奇裝異服的人們。

泌曉早就看到了他的到來，也知道李文忠明顯有話要說，但實在提不起興致。

倒是蹦跳著跑來的小七率先打破他們的沉默，開心地向他們道謝。

“哇！你們真的來啦！謝謝你們！這身真的很奶思！”

小七此刻是短髮刺蝟頭的打扮，小虎牙隨著笑容顯得健氣十足；脖子上掛一副飛行員護鏡，穿著利落的夾克裝，儼然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而且他的聲音也不再刻意提高音域，原本的自然聲音聽起來像甜豆沙一樣清爽可愛。

見他這副打扮，李文忠顯然是還不適應，泌曉倒是先反應過來，微笑道：“你的心結解開了？”

小七眼神一閃，垂目露出酒窩笑：“嗯，我已經想明白了。”

“這樣很可愛。”泌曉由衷讚美。

小七仰起臉露出小虎牙笑：“那當然！無論是哪個樣子，我都是最可愛的！我愛我所有的樣子！”

這種積極的態度，與之前的小七判若兩人。

泌曉即使情緒低落，也不免被他感染，面上有些緩和，點頭道：“真好……你這樣真好……”

小七歪頭說：“這還要多謝你，和這位美人。”

“美人”顯然說的就是李文忠，泌曉挑眉。

李文忠則是一愣一愣，根本沒聽到自己已經被叫成這麼離譜的名字。

“我不是美人嗎？”泌曉假裝不甘心。

“不是。”小七斬釘截鐵。

“因為胸肌？”泌曉瞟一眼他露出的兩個招搖的饅頭。

“好男人不包二奶。”

小七嘻嘻壞笑，眼睛貪婪地在他胸前狠盯一把。

泌曉無奈，心想不就是健身房練出來的嗎！

他要是有錢，肯定比李文忠練得大。

被小七這麼一打岔，他的心情轉好。

然後他一抬頭，就被一個身高一米九的長髮美女搭訕了。

“我漂亮嗎？”

對方低沉的聲音把他嚇了一跳，接著他意識到這是個男扮女裝，而且是個熟人。

“峰哥……”

然而邢峰神色自然，認真反駁道：“今天我是峰姐。”

於是泌曉開始頭腦風暴，倒是李文忠指著邢峰開始瘋狂大笑。

“你哈哈哈哈真他媽醜哈哈哈哈懲罰遊戲嗎啊哈哈哈！”

小七保持微笑，但邢峰明顯皺眉，背部肌肉緊繃。

眼見他又要禍從口出，泌曉從一旁插進李文忠和邢峰中間，對著胸肌面無表情地平靜道：

“忘了王偉了？還想被別人算計菊花？來個雙龍入洞？”

此話一出，李文忠立刻收起笑容變得僵硬，在他的氣場下居然止住了。

泌曉冷眼看著他無聲罵街，回頭望向微笑的小七。

“抱歉，他就是這個嘴沒個把門兒，其實心眼兒不壞。”

小七還沒說什麼，邢峰慢吞吞吐槽：“在你這裡沒人心眼兒是壞的吧。”

小七露出虎牙大笑起來，上前抱著峰哥的手臂歡快道：“無論如何，今天盡情享受我們的祭典，在這裡什麼都可以，你也不要那麼拘謹嘛~”

見他這樣，泌曉也輕輕點頭笑道：“謝謝你的邀請，我會玩得開心的。”

雖然他強撐著笑，仍是面上看著悲慼，小七也不計較，拖著穿大高跟的邢峰迤迤然去了。

目送他們離開，泌曉才回頭，衝著李文忠一指。

待要說什麼，偏偏心裡難過，終是閉了嘴坐下，繼續看周圍人解悶兒。

李文忠被這麼一整，心裡的憋氣也難發作，鬱郁看著他。

泌曉眼睛直直地看著前面腳步匆匆的人們，忽然開口：“距離產生美。”

李文忠皺眉，不明白他什麼意思。

泌曉回頭，無神看著他：“你覺得月亮很美，但靠近了也就是個坑坑窪窪的大球，有光還是反射的太陽……”

說起太陽，泌曉忽然鼻子一酸，聲調也走了腔。

他忙低下頭，可眼淚還是不聽使喚，吧噠吧噠不停落下。

李文忠也慌了，顧不得什麼傲氣，上前笨拙地安慰他。

“你這是……唉……老爺們兒別矯情，有什麼過不去的……他媽的你還越說越哭得厲害了媽的……”

泌曉放聲大哭，不顧及其他人奇怪的目光，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喊：

“我就是想他……好想他啊……太想太想了……”

“他媽的你犯什麼病了！”李文忠顧忌著周圍目光，氣急敗壞道：“想誰就去見誰！你又不是……”

泌曉更放悲聲：“再也見不到了！他走了太多年了！再也沒有了……”

他的聲音帶著絕望，不顧旁人的目光向天大喊。

“連月亮都不是！他們只能算個破鏡子！”

“鏽得爛透了的破鏡子！”

“只會藉著太陽的光！”

泌曉越喊越激動，逐漸止住了哭，掛著淚恨恨地說。

“隔遠了瞧著晃眼，實際上都是一群畜牲！畜牲！”

“多早晚，我要把這群破鏡子都砸了！”

“一群畜牲！哈哈哈哈哈哈！”

看著泌曉又哭又笑，李文忠從最開始的震驚不耐煩，到了後來的懼怕。

“喂……你到底……”

正無措間，一個修長的身影出現，半蹲著仰頭替泌曉擦淚。

泌曉收了所有表情，一邊看著解陽一邊無聲流淚。

“我想見他。”

解陽低眉點頭：“我知道。”

“可我沒臉見他……”

泌曉像淚腺壞掉，低下頭，斷了線似的淚吧嗒吧嗒掉。

“他見到如今的世界一定會失望的……”

“不會。”

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泌曉低頭去看他，淚眼裡看不清他的神情。

“……你怎麼知道？說得好像你認識他一樣。”

解陽就這麼仰頭看著他，認真道：

“我的確不認識；可我想，他一定會明瞭——那麼聰明的人。”

泌曉掛著淚，點頭嘆息道：“是了，他是有大智慧的人……”

解陽微微一笑，恢復了平時的油膩神情，扶他起身道：“我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陪我逛逛如何？”

泌曉吸溜吸溜鼻子說：“那要付w。”

老闆搖扇笑道：“沒問題，但要饒上一頓晌飯。”

二人一邊走一邊嘴上有來有回，卻見元清趁泌曉沒注意給李文忠使了個眼色。

李文忠接收到他的眼神，愣在原地。

剛剛四目相對的瞬間，李文忠的腦子裡忽然出現一棵形狀奇怪的樹，樹葉舒展看起來有點眼熟。

他眼睛微眯，目光如炬慢慢看向植物園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