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上正有幾位演唱,泌曉聽著這首歌,腳步頓住思緒飄遠。

那是一首英文歌,旋律竟有些悲傷,與現場奇裝異服的人們形成鮮明對比。

但與悲傷的旋律相反,聽到的人們倒是格外興奮,互相拉著上臺群魔亂舞。

連邢峰也脫掉高跟鞋,拉著小七十指相扣,跳些亂七八糟的圓舞曲。

不成章法,卻又激情澎湃。

看著小七肆意的笑臉,一種說不出的寂寞和羨慕湧上心頭。

花花綠綠的舞臺,爭奇鬥豔的年輕人,一切看起來那麼不真實,與自己毫無關係。

門外漸漸飄起雪花,不一會兒竟然如漫天鵝毛。

如此夢幻的情景裡,配合舞臺上的歌曲,泌曉瞥見了走向植物園的李文忠。

出奇的是,這一次他沒有再阻攔。

內心平靜的他,看了一眼解陽。

“無緣之人不可強求,我記得這是誰的話來著?”

解陽收回做作的小目光,低聲道:“你會怪我嗎?”

泌曉面無表情:“怪與不怪,總之他要與蛇精糾纏了,有什麼分別。”

泌曉看向舞臺,無神的眼睛中映著閃耀的燈光,讓他看起來有些神采。

“……我只有一個要求,如果蛇精對他的生命有威脅,就殺了它。”

解陽停住腳步,看向語氣平淡的他。

泌曉如湖面一樣平靜的眼神望向他,兩人無言對視。

他想在泌曉眼睛裡找到什麼情緒,或者什麼慾望,然而看了許久也找不到分毫。

良久,解陽先落下目光,低低應聲。

泌曉抬眼看向門外的大雪,輕呵口白氣。

天氣已經冷下來了,一切無可挽回。

在會場逛了幾圈,19禁的東西過於多了,泌曉眼皮隨著海報中主角們貼近的程度一跳一跳,終於在老闆不可名狀的微笑中提前終止了這場參觀。

老闆神情調笑,倒是什麼都沒說,乖乖跟泌曉繞去了商業街。

外面的大雪已經在地上積了薄薄一層,平時熱鬧的商業街雪中顯得異常安靜。

二人腳踩在雪地上,一深一淺咯吱咯吱,竟一時無言。

可來到小餐館前,望著裡面一片熱鬧融融的景象,他的眼睛像玻璃一樣起了霧。

他看了看自己刷得發白的球鞋,抬眼看向老闆:“請我吃飯,就來這種小餐館?”

老闆巴不得泌曉開口,拉他一把入懷,接著就看到地上的雪映著霓虹燈閃爍,他們已經到了市中心的大酒樓。

周圍全是黑得發亮的轎車,躲在霓虹燈的暗處觀察他們。

泌曉一把推開老闆,警惕地看看四下。

然而這個時間,除了停車場站崗的小夥子,周圍人一個都沒有。

之前他們來過這裡,都是和各種老闆打交道,兩人單獨來還是第一次。

但門口身型筆挺的服務員還是很有眼色,瞥見他們立刻出門迎接。

問清來客只有他們兩人後,穿著西裝領帶的服務員只頓了半秒,立刻恢復笑容滿面。

“我們有合適的小包廂,保證私密性。”

泌曉腳步一頓,老闆以為他要發作,沒想到泌曉轉而挽他的手臂。

“那太好了,我們就訂這個包廂吧老公~”

這夾子音的“老公”一出口,晃得解陽膝蓋幾乎跪倒。

但泌曉咬牙的笑和越來越強的手勁讓他明白,這只是他的惡作劇。

果然服務員小哥臉上露出了難繃的神色,嘴角抽搐一個字說不出。

泌曉看他這樣,一聲冷笑,放開老闆恢復正常,面無表情點了幾個死貴的菜,就自顧自前往【私密包廂】。

解陽灰溜溜跟他身後進來,掩飾性咳嗽著坐下,品鑑碗筷摸摸毛巾。

但泌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注意到老闆的那點小尷尬和小雀躍,對他的小動作沒有任何反應。

解陽無奈深吸口氣,靠在椅背上道:“你也別跟他們置氣,畢竟是全市最豪華的酒店,平時接待領導多了,這種事他們見怪不怪。”

泌曉眼神未動,嘴唇輕啟:“一群畜生……”

解陽無聲嘆息,知道這是他的心結。

“……但我也一樣。”

解陽不明白這話,探尋地看向他。

泌曉像殭屍一樣不自然地轉過頭,一字一頓說:“我要讓他竄稀三天。”

解陽眨眨眼,忽然笑了,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泌曉收回目光,輕輕嘆道:“用魔法犯罪,這簡直是作弊。”

老闆剛要說什麼,服務員已經敲門上菜,效率高得出奇。

看來這個點兒的客戶不多,等菜時間也短。

泌曉低頭狂吃,不管剛剛那服務生有意無意的眼神。

吃著吃著,隔壁忽然傳來喘氣聲音。

一開始,泌曉根本沒在意,以為是隔壁包廂裡有人喝酒鬧挺,接茬吃飯。

可後來,忽然一聲尖銳而急促的聲音傳出,他嘴裡嚼著的小牛肉不得已停下,抬眼就看到臉色不對的老闆,早就停下了筷子眼神飄忽。

那聲音裡帶著驚訝,似乎有無限痛苦,但又像是極致的愉悅。

泌曉眯起眼睛,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這段時間他的情緒不佳,加上他之前有意迴避,大腦就這樣將那晚的胡鬧記憶掩蓋起來,像從未發生過。

但事實是,他的童貞已經沒了,鏡子裡的自己魂魄顏色猛然變淡,身體裡已經刻下了火熱的印記。

當下聽到隔壁傳來那一聲熟悉的喘息,讓他的印記開始發燙,燙得臉兒發燒、心兒撲通通響。

剛剛不自覺看了解陽一眼,泌曉也明白他的窘迫,心下更不自在了。

“……我要投訴那個小哥……根本就不私密……”

泌曉低聲抱怨,恨恨地瞪向隔壁,就看到了更扎眼睛的一幕。

他該死的天眼這個時候開啟,看到了那兩個糾纏不清的靈魂,頓時“嘭”一聲把頭磕在紅木桌子上。

淦……

要長針眼了……

然而正當他想鎮定自己,把耳朵收到的振動訊號遮蔽時,包廂另一側遙相呼應響起了嬌滴滴的女聲。

太好了……

泌曉一瞬間有些安慰,是個女的。

然後他就一拳頭砸在桌子上:好個der!哪裡好了!

泌曉忽然站起身,對老闆的後腦勺說:“走!我要去掃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