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回頭,卻被人硬生生的掰了過來“扎針的時候別亂動”
我的心臟跳的極快
醫生問道“停電了,全都停了嗎?”
“應該是,聽做飯的阿姨說聽做飯的廚房也停了,她們今天都沒有用電,全用的燃氣。”
果然!
果然!
簡直可以稱之為刻意的意外!
不不不
王言
冷靜
或許他們前兩天就查出來了,只是沒有和你說而已,冷靜冷靜。
冷靜你**!
他**的,要是能查出來不**寶貝生日快樂的早跟我說了
我****
我要把他們都包成餃子!
*!
張天翼卻又擠了進來。
他比出了一個吸氣的手勢
是讓我冷靜的意思?
笑嘻嘻的湊到那個正在扎針的醫生旁邊
“張醫生,我怎麼聽著外面有警察車的聲啊。”
警車?
他們來了。
爺爺,姐姐 幾位哥哥,叔叔或許有那個脾氣不好的大爺。
“照例詢問而已,別瞎猜!一邊去別擋著我扎針……要不然再給你來幾針?或者今天扎大針帶著你一起?”
醫生是玩笑的語氣
但張天翼似乎是有些怕的渾身一抖
“這就不用了……走了,我去走廊那邊曬曬太陽”
“對了,王言,你今天下午也要扎大針。”
“大針?”
“記得去診療室。”
出去之後
我去了走廊
張天翼果然在玻璃棧道旁坐著曬太陽
“張天翼。”
他閉著眼睛專心享受陽光“怎麼樣,證明過後對我的疑心可消了吧。”
我也坐在旁邊,沒有說話,拿出麵包一口口咬
我還沒吃飯呢
“喲,怎麼不著急問了。你可連自已的處境都不知道。”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就算這裡是個鬼故事,我也不想餓死。”
“要是鬼故事就好了,說實話,我現也沒完全弄明白這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咋過來的?”
張天翼嘆氣
“大概是兩年前吧,我也記不清了 在某個商場活動的時候我媽抽中了三亞十日遊。只要一人加兩百塊錢就行 我媽同意了 那個鑰匙扣說是一刷就能夠上旅遊團的車。我們一家人一人一個,本來應該在我媽手上的……上車之後。”
我一臉理解的看著他“也出車禍了?”
他正色“不 是被雷劈了。”
“雷劈公交車啊?”
“包的。”
“那你從哪兒醒過來的。”
“我運氣沒你好,出生點直接刷在精神病院了,就在後花園那個椅子上 我剛想發瘋就給我控制住了。還讓我在3樓住了一段時間……”
“三樓是啥樣的?”
張天翼似乎滿臉痛苦“……反正不咋地就對了,監獄咋樣,它咋樣。”
“所以我們到底是什麼情況?”
“反正可以百分之百確定 這不是我們原來的地方。”
“為什麼?”
他拿出智慧手機
我愣了一下
哦,對哦,還有智慧手機呢
怎麼這幾天似乎完全沒有想起來
他開啟智慧地圖
“雖然你說出你家鄉的話,別人都聽不清,但你記得,對吧?從這個地圖上打上來”
我接過手機
是9鍵我改換成26鍵後試圖打上去
就在這時地圖突然閃了一下
顯示
當前網路不可用
我不死心的退出重進,它再次顯示當前網路不可用
並貼心的出現了一個彈窗
也許是手機本身的問題哦,請檢查一下手機是否受損或有異物?
張天翼冷笑“看吧,就是這樣的。”
我上滑檢視流量
他搶了過去
把手機遞到我的臉上
“如果你還在懷疑的話,那就看著”
他隨手打了一個地名
地圖瞬間地圖接觸不良的訊號瞬間反應過來,
“已開始導航。”
他退了出去
“不信的話就再打一次試試”
我接過去
只是到我手上的一瞬間,訊號便開始閃爍
“當前網路不可用”聽著機械的聲音
我沉默一會
問道
“你家是哪裡的?”
“*****,我的名字叫張天翼我的身份證號是*********,在這一點上
我們都是一樣的。”
我說“你看著比我大不了多少,就算成年也應該是剛成年,你哪裡來的經濟支援?住院甚至生活呢。”
“放心吧,只要你想在這兒生活下去,你永遠都不會缺錢,會有人或者事情巴巴的給你送過來。”
“就像你,你缺錢嗎?”
是,是的
就算是如今依舊聯絡不上父母,依舊找不到任何家人,醫院裡的住院費還是夠的
飯卡里的錢也是夠的,水卡里的錢也是夠的,除了找不到他們怎麼來的,其他一切都很完美 如果這些錢取不出來,不能夠買別的怎麼辦……
那位警察大爺給的錢剛好彌補了這個空缺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我們為什麼會到這兒來?”
“不知道,可能是異世界,可能是平行時空,或者是個副本什麼的,或者地府。
我也不知道 我在這個世界活了兩年了 他們說我成年了,可我連我原來的年紀都不記得。”
“只是他們我覺得成年了,所以我就成年了。”
荒唐
“哈……你整個臉上都寫著荒唐兩個字 恐怕要不是你和我同進而出,你也要把我當成瘋子。”
他無比順手的扯了一半我的麵包,似乎怕我搶走似的把嘴裡塞的滿滿的
一下子就嚥了下去
“還有更荒唐的
當時,他們告訴我,我的住院費馬上就要沒了
我當時想沒就沒了吧,反正在這邊扎針也就這樣了
大不了出去當個乞丐嘛,照著自已的記憶走遍全國,說不定還能找到家
這種時候突然有人給我寄過來了一封信,聽說是我的遠方表姑 可我完全不記得有這麼一個人,她死了,她把遺產給了我,只不過一個月給我寄一些。
同時我的身份資訊終於知道了
當然
我不知道。”
他掏出一張卡片 是身份證 他問我
“你能看見上面的資訊嗎?我的名字,身份證號,還有住址。”
我眯著眼睛仔細看。
十分奇怪,明明這裡十分近,上面對我來說就如同一片模糊,好像近視的人在看遠處的風景一樣
只能勉強看得出來姓氏上的張
我就成了一個有錢的少爺 完全不用擔心生活的安心,可以治病的少爺,
我有了錢之後試過好幾次去轉院去別的醫院,也試過坐火車走 ,回身份證上的家或者去哪兒都行,可是哪一次都沒有成功
意外要麼是工作人員有問題,要麼就是我的身份資訊有問題。
我哪裡知道身份資訊有什麼問題,我連身份證號都看不見
哈哈哈!””
我問:“你沒嘗試過報警嗎?”
他說“你覺得我可能沒試過嗎?”
“所以你為什麼找我?為什麼說要幫我逃跑?”
“……有這種情況的不止我們兩個 只是你運氣比較好,正好被警察局看見了 ”
“曾經沒有人被警察局看見嗎?”
“有,”
“後來呢?”
“死了,除了我沒人記得他。”
“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比如你現在死在我面前,就算是我殺的,別人也不會記得你,或許你的屍體會存在,或許你的屍體不會存在,但你的身份會從大家的腦子裡抹去。”
我沉默的看著他,
他倒是來了興趣“你不怕我殺了你?”
我絲毫不恐懼的與他對視 “你要是想你早該在晚上的時候就把我殺了。況且你特別來找我,恐怕是身邊沒有相同情況的人了吧。或許你就像我一樣孤獨……”
我上前抱住他
“至少,現在有和我一樣的人了,對嗎?同伴?”
“孤獨,孤獨,同伴……”他喃喃道“你真是個聰明的姑娘……我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個狗屁的世界對於我們的思想,記憶甚至認知是有影響,這個精神病院尤其如此。但是你不管用多少方法都無法真正脫離這裡”
他站起來正面對陽光,陽光有些刺眼他用手掌遮擋中的一部分“那些亂碼不只是存在他們的眼裡,也會逐漸入侵我們的大腦,我現在已經不記得我家人的樣子了 我甚至連我的家人到底有幾位都不知道
意志力是最重要的,在這邊待的時間越長越容易被同化
直到變成一個普通的沒有家人的,正常的在這個世界生活的人
所以,
你必須確定自已的認知
把你想記住的,把你應該記住的刻在腦子裡
這決定一切。”
他突然起身“我想快到那幾位警察同志過來找你的時候了 回去吧,回你的病房”
看著他走遠的身影,我喊住了他“喂”
見他回頭
我笑著說“萬一我們兩個真的就只是單純有同樣妄想症的患者呢?”
他也笑了 說“別告訴我現在你就已經被完全洗傻了,我知道你的腦袋瓜清楚著呢,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
“什麼時候帶我逃跑?”
他擺了擺手,再也沒有回頭“為了讓你徹底死心,明天吧!”
“你的病房?”
“你沒必要知道”
我確實不覺得我們兩個是同樣幻想症的患者。有這樣高度妄想的重合的妄想是極少見的
只有兩個可能。
現在這一切依舊還是我的妄想
或者這詭異的一切就是我的現實
“為什麼不給我個系統啊?該死的老天!”
我們與這個世界有可悲的屏障。
但仍未可知這個屏障到底是什麼。
我坐在病床上看著已經不知道看過幾遍的小說 耳朵聽覺不斷窺探著外面的環境,期待著我希望的腳步聲到來
“小言恢復的怎麼樣?”
“挺好的孩子挺配合治療,對自已的認知挺準確的 思維也正確,失眠的情況也改善了。”
“那這種情況下還需要這種規範的治療多久?”
“大概半年吧……”
終於不止一人的腳步走了進來,我抬起臉看到了“啊,醫生。”
醫生阿姨笑著看我
“這孩子平常就得意讀點兒書 給他拿的《西遊記》什麼的都看完了。”
我頹廢的嘆了口氣說“因為這兒也沒啥可以乾的。”
“怎麼會呢?不是有電視嗎?”
我有點沉默,給我整的有點好笑了,我也確實忍不住笑出了聲
“不是……你們沒給我遙控器啊,我以為你們不讓我看呢,我尋思我配合治療呢我”
醫生阿姨啼笑皆非
“這孩子!她老活潑了 好幾個病人醫生都挺喜歡他的,你看現在還開玩笑呢 ……就是聽話的過頭了!”
爺爺笑著搖了搖頭
姐姐和那個帶我跑步的叔叔也笑
“你們在這兒聊著,我給你把遙控器拿過來。”
爺爺看著我問
“醫院的飯好吃嗎?”
我想起了咯吱咯吱的白菜,還有充滿香菜的小炒肉(個人而言非常討厭香菜) 強撐著一張臉“其實還行”
“說實話 跟自已人就別瞞著了。”
我吐出一口惡氣
“難吃……不僅沒油,還貴 比警察局裡的難吃多了。”
爺爺拍拍我的頭,“我早跟你說咱警察局別的不說,伙食絕對是一等一的。”
警察姐姐調笑道“小饞鬼在我們那兒還挑食呢,現在連我們那兒的飯都沒得吃了”
我癟癟嘴
叔叔笑著說“行了,別欺負人家孩子,今天下午帶你去下館子,想吃啥都行 要不跟著我跑兩圈?”
“不不不不不 我腿上還有傷呢。”
爺爺眼尖看到了我腳踝上的針眼“咋你腳上還有針眼啊,還留著血印子呢”
我一張臉十分悲催
“扎大針了”我比出一個八字
那麼長的大針 ,整個身子全插滿了,跟插塊肉一樣,一動都不能動。”
說實話,扎大針真的很可怕。
你躺在那裡一根根手指般長的針
像扎豬肉一樣迅速用極快的扎進你的身上
你只能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如同一個正在插標的豬肉
如果我知道插大針是這樣的話,那我一定上午就馬不停蹄的跑出去。
但我現在已經揹著手指長的針釘在床上了,
這是誇張說法,
並不是真的定在床上了,只不過那麼多大針紮在你的腿上,身上,臉上 你肯定動不了,對吧?
我本來以為扎一頭的刺蝟已經夠誇張了,直到我看到現在自已被釘在木板上
感受到尖銳器物刺入自已皮肉的感覺
中指那麼長的針
和縫衣服的一樣粗,甚至還要再粗一點
我這輩子沒這麼害怕過
除了暈血的時候,
更何況在被針釘在木板上兩個小時之後。
那根不知道有幾個人的血的針會從你的身體被硬生生的拔出來
就算理智告訴你,他盡力的避開血管插進了你的穴位 ,但冒出的血和麻痺的腿還是在告訴你
危險
危險,
危險!
插針和拔針對我來說都是一種極致的折磨。
但實際上插針的時候不僅是你一個人躺在那兒
或許會有兩三個朋友
或者說病友
有款款而談政治的中年男性
俄羅斯要和美國打仗,這些他會和你聊聊
有已經有兒孫的女性
他會和你聊自已的兒子在幹什麼工作,他的孫子在上什麼學
同時也關心一下你是幾年級的
也許有和你差不多年紀的人
會和你聊一下新星的電視劇和喜歡的遊戲
整個環境不像是診療,是更像是飯店裡吃宴席的閒聊。
如果忽略我們腿上的針
甚至很溫馨。
這也是為什麼我會願意在這個醫院待著的原因
或許
它不夠完全,或許有些老舊,但是安全,平靜且安心,每一個人都似乎是朋友,又似乎是家人
或許在我們這一層是這樣的,三層之上我就不知道了。
畢竟那是需要醫生帶著電棍同樣安置的人
爺爺褪開我的褲腿 看著上面一個個明顯的針孔 皺著眉明顯有點心疼
“中醫針灸是正常,可這也太狠了……”
姐姐也應在“可不是這麼大的針眼跟蜜蜂蟄的一樣,得多疼啊!”
叔叔說“中醫可不除了喝藥就是扎針唄”
我試探著問“醫院,我的資訊……”
幾個人明顯都沉默了,他們並不想欺瞞孩子
然而事實切開之後難道不會更加殘忍嗎?
我似乎已經瞭然
“還是啥也沒查到?”
叔叔回“也不能說什麼都沒查……”
姐姐給了他一個胳膊肘
叔叔閉上嘴
“小言你知道的,像你這種情況我們肯定可以循序漸進,有時候一開始完全資訊的遺落它是有有可能的,所以說你不要著急,你知道嗎?”
就是沒有查到有效資訊的意思
這裡是醫院,他媽的醫院啊。
堂堂一個病人入住還是比較嚴重的病人居然連資訊都查不到 據他們所說,我在這兒住了兩年啊。
兩年的住院費的來源都查不到嗎?!
“小言……小言……”
爺爺有些擔心的看著我
我認真的看著他們,我說
“我知道你們覺得說事實真相會對我的內心有傷害,但是你們這樣瞞著我,我心裡一樣不好受。我想知道你們到底查到了哪裡?作為一個失蹤案的受害者,我有權知道我自已案子的進度,對嗎?”
兩個年輕人一塊兒看向了資歷較高的那位
我說“警察同志,我現在不以一個未成年人的身份,也不以一個需要照顧的孩子的身份 我僅以一個受害人的身份,我想請問我的失蹤案現在查到了哪裡?我的家鄉。我的父母所謂的我的妄想抹掉的一切,現在能知道哪些?”
“根據他們所說,你的住院費是你第一天來的時候就已經現金交了16萬的 包括飯卡的費用和水卡的費用都是綽綽有餘。”
所以金錢的來源查不到
“那我的身份資訊呢?我一個未成年人入住的肯定需要父母的資訊,我父母的資訊呢?”
“……暫時出現了一點小問題,所以”
“是因為暴雨停電的原因,暫時查不到嗎?”
我幾乎氣的想笑
但我表面依舊平靜
“你知道了……”
那就是真的
爺爺看著我
“他們的醫院資訊部門實在是太過鬆懈,不只是只有你一個人,小言,這裡有很多這樣……”
我笑了,這次是真的笑了
“所以你們現在的猜想是什麼?”
三個人默契的閉上了嘴
爺爺終於開了口“我們會查到底的,孩子我們一定能查到。這段時間裡就算……你家人的資訊依舊不明確。爺爺姐姐,叔叔還有大爺 會帶你出去玩,也會帶你去吃好吃的,這件事我們要慢慢來,好嗎?孩子?…你在這裡好好看病,好嗎?”
哈
……現在的情況完全明瞭了
他們認為我是被拋棄
一個被拋棄的精神病
一個父母為了拋棄提前給足了幾年住院費的精神病。
哈……
真合理。
我的父母絕對不可能拋棄我!
就如同他們絕對一下子拿不出來16萬一樣!
我不接受這個看似合理的回答
除非這個世界能否定我的一切!
否則我絕不接受這個回答!
我這樣想著,但我只是眼角含淚 無比懇切又無比信任的看著他們,只是說
“好 我相信你們,我相信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