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我少見的依在床邊
睜著眼睛等著什麼
直到熟悉的身影從窗戶跳了進來
他驚訝極了
“嘿,我記得我跟你說的是明天逃跑。”
“幹嘛這麼驚訝?”
我雙手抱臂
“很明顯,我們兩個人都不是守規矩的人”
他歪著頭看我“我嚴重懷疑你有預知能力。”
“根據你的行動方式,這個結果不難猜。”
“啊……本來還想再嚇你一跳的。”
我正色“你大晚上專門跑過來就是為了嚇我一跳?”
他挑眉近乎是幸災樂禍的語氣。
“所以,你家找到了嗎?”
我翻個白眼
“明知故問。”
他愉悅的擺擺身子“看來沒有 ”
我陰陽怪氣的學了一編“看來沒有~”
“說正事 經常看見的那個神棍老頭是我們的同伴嗎?”
“是……吧……”
“是吧?”
“實際上我們的同伴有不少人,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沒有家庭,沒有朋友和周邊的人甚至無法完全交流,自已的一切都受到擠壓,有一部分人會變成瘋子或者自殺, 然後銷聲匿跡,有一部分會徹底認同自已是精神病 然後這段記憶淡化,哦,是全部人淡化。……”
“如果那個神棍 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他們將這種現象發展成了一種宗教?”
“你果然聰明”
“乾脆的說吧,我想和他聊聊”
他似乎皺了眉在夜光下我看不清楚“……我不理解和他有什麼好聊的 。難道你也信莫名其妙的神創論?”
我察覺到了一些
“你對他很反感,對嗎?因為一些什麼?”
“我所認識的那些人和他接觸之後,幾乎全加入那個宗教,把那當做救贖,追求神,追求神喻 最後…”
“消失。”
這個角度可以看到月亮,我問他。
“發現這些真相之後你做了什麼?”
他也看著月亮
“很多很多你想象不到的事情,完全不合常理的東西,
但是,屁用沒有。 ”
一句屁話
在我看來,如今這個情況無非只有三件事可以做
一尋找
二思考,三鬥爭
這三件事兒一樣都沒跟我說明白,我要他有什麼用?
啊,對了,還有同伴這個該死的身份!
“目前來說,除了可以被妄想症解釋的一些視線模糊以及語句遮蔽,我還沒看到異常事件。”
“你運氣好……按照那個老頭兒的說法,你這種啊是被神眷顧的
進能成仙 退能安住。
當然我不信成仙這種屁話 安住倒是真的
我當時在精神病院三樓又是鬼又是怪的
你除了看不清也沒別的病了。
但我看你不像是安分的。”
不安分,不安分,這句話以前只有在班主任說我不寫作業的時候說過。
你算是什麼東西也敢這麼說我,
誰他*在這種情況下能安分就見了鬼了。
但我對所謂鬼怪更感興趣,
這個同伴實在不是一個能夠正常交流的東西
可能在這種日子裡他也有點兒瘋了。
話說回來,
我不瘋?
我也瘋啊
我說“你是嗎?”
……
“你打算怎麼帶我逃跑?跑去哪兒?又幹什麼?”
“去我的家裡,或者說賓館。”
“然後呢?”
“我有一個朋友,他是之前和我闖過一些東西,也在那還能夠好好活著的。他有點算卦的本事 ,有一些東西也是靠他算出來的,具體做什麼?需要你跟我回去我才能完全告訴你”
見鬼!
我就知道這傢伙瞞七瞞八的肯定沒跟我說是完全的實話。
不論這些該死的同樣的妄想症結
一個未成年的女孩兒跟隨一個陌生的男性回賓館
這比和一個精神病人單獨聊天還要愚蠢
“我的願望 有且只有一個回家。你只用告訴我有幾分的機率我能夠回家”
“5分”
“…… 明天我要去見那個神棍”
“你不信任我。”
“因為你沒給我兜底……”
他有些生氣,依舊壓著聲音
“嘿,姑娘,作為一個僅認識兩天的人,我告訴的你夠多了!這是把你當做同伴的前提下!”
我並不急
“或者更直接一點,是有用的人的前提下。我對你有用,而且用處很大,對吧?況且你也說了,我們才認識兩天,我憑什麼要跟你一起離開這個還算熟悉,有保護措施的醫院,跟著你去一個陌生的賓館呢?”
他緘默無言“……”
能讓他做出如此多的努力的,並且已經有原來同伴的情況下,除了爭取同伴一定還有別的什麼
“你總要讓我看其他的選擇,看看其他的同伴,如果你實在擔心,你可以和我一起去。 ”
他緊皺眉頭
“最後一個能讓我信任你的問題
鬼怪到底是什麼?如果我跟你去會遇到什麼?”
他
盯著我,
就讓我有了精神病的實感
“你能想象的 副本,女鬼,規則,怪談都有可能 這個地方一切來自於你的思想 來自於別人的思想 但終究是你的你不會看到你認知以外的東西 但是你會看到你的認知之內最可怕的,但至少你有機會能 能回你所謂的家 而不是在這裡留下來。”
“你認為你想的這些都是正確的嗎?”
“只要你覺得正確,那就正確 不是我要非給你猜謎語,這個世界,規則,你,我同伴就他*是個謎語。”
我扯出那張票根
中林渝水上樂園
它已經讓我磨的極其鋒利了
我甚至感覺它在月光下微微閃著寒光。
我說“伸手”
他楞楞伸手
我在他胳膊上留下了一個痕跡,痕跡瞬間蔓延出紅色 這讓他現在有點顯眼。
“嘶“
“同伴的印記
我拿手的抹去他傷疤上的血
又輕輕按了一下。
順手把血抹在乾淨的牆上
他也不喊疼“你還是懷疑我是幻覺。”
我笑的跟花一樣
“不 ,只是中二一點,在我們的家鄉傳統裡接受到一個人的血液就等於能掌控這個人的靈魂……”
他好像信了
“真的?”
“假的,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你的病房是幾零幾?”
“我沒病房,我就住在附近的賓館。”
我扯扯嘴角“怪不得你天天爬窗”
“說真的,你不覺得睡在一堆沾血的老棉花上很噁心嗎?”
我無比干脆的說“我沒錢 睡哪兒不是睡 住院的錢又不可能退給我 ”
“和神棍聊完,我可以跟你回去 。但我不想沒有這個線索”
同時也不想在沒有信任的人情況下單獨和你回所謂的賓館
這需要謹慎一點。
他似乎有點著急“嘿 我如果有幹掉你的必要,如果 我真的想完全的控制你我就沒必要跟你說那麼多,直接打暈帶走就好了。”
我手上捏著票根“你什麼意思?”
他有些崩潰,似乎也有些委屈“我只是想讓你相信我!天吶!說開了吧,姑娘,怎麼樣才能讓你安心跟我回去!”
“我需要有一個我信任的。更先認識我,而不是你的人陪我一塊兒去。或者讓我安全的地方,又或者更直接 你們過來。”
“哦 安全,是的,安全 你一個小女孩兒孤身在這兒,一定很害怕,我們確實也認識不久,確實不能苛求你對我完全的信任
不過,我有辦法讓你感到絕對的安全。王言,明天見”
說著趴下了窗戶
第二天,當我看著脖子上戴著項圈的他,我陷入了沉思。
十分精緻的皮質項圈 上面還帶著惡魔樣式的裝飾和鈴鐺
醫生一邊給別人扎針,一邊說“脖子上帶的什麼?”
他嘚嘚瑟瑟“Choker,裝飾項圈,帥吧。”
“你們年輕人的時尚我們是不懂,看著跟我們這兒用的差不多 過來扎針。”
“不,今天我不扎 沒看我今天打扮這麼帥。今天中午還要去宴會呢,帶一頭針多不方便。”
這就是他嘴裡的能讓我完全相信的東西嗎?
我不覺得一個人帶上狗鏈子就真的覺得自已是狗。
或許是示弱的狼也說不定。
他對我做出一個口型,和我走
熟悉的走廊,裡他手上有一個帶著小鏈子的遙控器
“給你……”他指了指脖子“用來控制這玩意兒的,有電 惡犬專用的。”
我皺著眉頭說“你打算讓我在這用?這裡雖然人少,也不是無人之地”
還是有可能會被某個人闖進來,而且
如果他發出什麼讓人注意的聲音
我可不想在精神病院被人誤會和某個病人有什麼不可見的關係
“不,去我的房間。”
“你不是說你沒有病房嗎?”
“有,不過很偏僻,你應該沒見過,也沒人去收拾”
他帶著我繞過去
果然是一個極其遠而又陳舊的地方,遠到哪種地步?如果說我們的房間全都在東邊,那這個房間就是在西頭
這邊的走廊是一個巨大的圓圈 而這就是一個圓圈裡最不受待見,最沉靜的那一個部分
他開啟門
塵土飛揚
我捂著鼻子拍了拍灰塵
他走了進去
從兜裡熬出一個莫名其妙的球形東西
說“我把這個東西塞到嘴裡後,你就開。”
看著他把莫名其妙的東西塞進嘴裡
我毫不猶豫的將遙控器上的電流調到最大的模式
他渾身一抖,馬上倒在了地上,看著在地上抽搐翻著白眼嗡嗡作響,幾乎全身不可動的人。我關閉了遙控器。
他喘著粗氣縮在地上,緩了一會用手把嘴裡的東西拽了出來,
上面沾滿了唾液
他呸了一口
“……現在……可以完全相信我了吧。”
他逐漸伸縮開身體終於緩了過來,他坐在地上仰望我
“你是真狠吶,直接開滿……”
我倚著門檻,將遙控器像鑰匙鏈一樣在手指上轉。
“不這樣怎麼測試出這玩意兒有沒有應急措施?去找那老頭兒。”
“不讓我緩緩……唉唉唉”我扯住他的領子
“他現在大概在花園,再不去逮不住了”
這是我根據兩天的觀察估計出來的結果,幾乎每天這個時間他都會在花園優生的亭子裡那裡禱告
在那裡彷彿在和人對話一樣。
似乎是隱忍眾人向上帝祈禱的神父。
就算他的周圍什麼信徒都沒有。
他在此跪地
雙手合十
“神……
感念您的恩賜
感謝你將我從普通人的身份中脫離,感謝你賜予我真我的途徑
感恩您將救贖降於我們,即使愚昧的子民將此視為懲罰,你也未曾憤怒,未曾放棄 ,而只是為此哭泣,您因此垂淚,因為您不能拯救你的小民。
神 ……感恩你賜予我的職權,以我之力,我將以您之名拯救更多的人……我為此祈禱我為此哀悼我為此等待我從未放棄我為此祈禱,我為此哀悼,我為此等待,我從未放棄,正如神的感念……”
他雙手俯地,頭點也在地上
我慢慢的走過去
在他身邊默默的跪下,眼中湧出眼淚,一個識圖信徒的樣子
同樣雙手合十“願神拯救我……”
張天翼驚異非常
不是,這就……
那老年人磕完頭後去磕完頭後卻睜開渾濁的雙眼看著張天翼
“哦,迷途的羔羊,可憐的孩子 尚且不必如此,你的同伴尚未歸為神主,她心搖擺,她心惶恐……她心不定,她願求得庇護,卻不知何處是明路……”
他扶起我
“神不受不信之人之拜 孩子,起來”
我被扶起來,一臉錯愕,眼角依舊帶淚
他慈愛的摸著我的頭
“可憐的孩子,可憐的孩子,新生的羔羊 我知你為何而來 我也知道你在茫茫的生活中窺見了神喻的一角,卻未知可行之路。”
我真心落下淚
“我感到十分無助,因為我現在似乎處不在我的世界裡 ,我無法回家又無法交流,沒有朋友,沒有家人,我感到十分的痛苦和孤獨……”
“哦,我可憐又值得羨慕的孩子,你難道沒聽說過一句話嗎?寧願痛苦不要麻木,神將你剝去放在這裡,因為你是受神使的 因為你是被神愛的,因為你是被神選中的……你如此清明,又如此聰明,比我見過大多數人都要厲害。神剝去了你部分,同時給予了你更多 你為何只用你的眼睛去看呢?為何不用你的心去感受……”
我淚流滿面“祂給予了我什麼?為什麼我什麼都感受不到呢?”
他驚奇的圍著我轉圈“祂讓你來到這個世界 這是最大的賜福孩子!有些人庸庸碌碌一生,棄生命,獻去一切,依舊無法來到這裡 有些人雖然來到這裡卻腦子糊塗,庸庸碌碌 比起這些人你是如此的幸運呵。”
“這是哪裡?”
“這是普通的世界,又是不普通的世界 對於普通的人來說,這是普通的世界,對於我們這樣的外來者,這是真我的降臨!神啊,神矇蔽你的雙眼,他必然會賜予你更多!”
我痛哭著“為什麼選中我呢?為什麼一定是我呢?”
“哦,孩子,你的悲傷讓我也為此感到悲傷。你這可憐的孩子依舊沒有尋找到自已……尋求真我 你的俗我依舊存在,只不過你的真我降臨在這裡……他摒棄了一切事物,只要最真實的你在這裡…俗我的事情早已與你不相關,你自會逐漸遺忘……”
我的哭聲逐漸小,但還是說著
“為什麼是我呢?為什麼是我呢?憑什麼是我呢?”
我想起了奶奶
對她的神的形容
神從不強制
只是需要你選擇
救贖便能上天堂
放棄就要承受自已應有的罪孽
我不要被迫的天堂
我剛剛確實在求神,不過不是這位老先生要求的不知所謂的神
而是上帝
神啊,耶和華
我奶奶所信仰的神啊,上帝啊,萬能的耶和華
請你賜予我智慧,賜予我力量,請你照亮我回家的路吧, 感謝主,感謝神,阿門……
他瘋癲的繞過一圈 指著某個地方說道“你的前輩皆在身邊,他們以他們的永生形態與神永恆 如何能說這裡不是天堂呢?”
“你應該看不見 不過沒關係,只要你接受了神,接受了神的力量,接受了真我。你就和他們一樣!我會在這裡引渡你們,直到永遠……”
張天翼有些著急
完蛋,這姑娘要進去了
他想直接扯住
我卻無比平常的站了起來
“謝謝您的解答,老先生,這使我受益良多……下次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