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朗鉞站在牢籠的邊緣,看著守衛昏昏欲睡,心裡唸叨著“諸事順遂,諸事順遂。”

等到守衛都睡著後,他心裡又嗤笑道:什麼都沒用的人,有一天竟然會相信這種怪力亂神。

他拔下頭上的白玉釵準備插進早已觀察好久的枷鎖孔中。

“你這些年的想法還是沒變吶……”阿歡穿著一身道袍走進地牢,出聲笑道。

格朗鉞放下手中的白玉釵,抬眼望著昔日的好友,舊時的書童,風谷城人人稱道的白玉書生——桑卓一。

阿歡從守衛身上取下鑰匙幫他開了門,“現在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了,主人。”

格朗鉞戴著他給的腳鐐,步步走向這個擁有狐狸眼的男子,“就算你這樣做,我也不會原諒你的。”

阿歡攏著寬袖笑眯眯地看著男人走出地牢的門,在他身後小聲道,“大人總是會為往事追憶,而我不會。”他靠近霽月般的男人在他耳邊呢喃道,“我只會不擇手段地去得到那些失去的。”

格朗鉞慌忙躲開,捂住耳朵,眉頭稍皺道,“無恥!”

阿歡沒有理睬他,手裡的鏈子卻不由自主地收緊了許多。

這人比原來還要敏感呢。

二人穿過長長的迴廊,臨近大門,阿歡手裡的鏈子被他使勁一拽,前面的人又是一個踉蹌。

格朗鉞回頭罵道,“你幹什麼!”他的腳踝因為拉扯而泛起紅,可他惱火的並不是這個,而是門栓恰巧在挪開的瞬間被卓一撤回前面的一系列的操作。格朗鉞眼看回廊的守衛要重新巡迴到門口,他生氣地瞪著彷彿惡作劇的人。

“主人,你叫我一聲桑兒,我就讓你開門。”阿歡輕撫著手中纏繞的鐵鏈,笑著看向他。

桑兒?這不是他們小時候玩鬧時起的姓字兒遊戲嗎?因為他的名字特殊,所以他稱鉞兒 ,而她……

“什麼桑耳,桑葚的,別耽誤我們出去了,你不是想只有我們兩個人嗎?”

格朗鉞上手將鏈子往回拉扯了幾下,想要讓自已的腳踝輕鬆些。他冷靜地看著卓一,想從他眼中看出一絲異樣。

“看來你是不願意了。”他使勁扯住鐵鏈,眼神變得猙獰,“我看你這輩子就別想出這個大門了。”

巨大的拉力讓格朗鉞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上,一記狠厲的手刀讓他說不出一個字就暈倒了。

說不清過了多久,等他睜眼就看見窗外是漆黑一片了。

“你醒了,主人。”阿歡端著藕湯坐到他身邊,聲音帶著點嘶啞。

格朗鉞撇開頭躲過遞到嘴邊的湯匙,臉上是擰成山川的“川”,“這是哪?”

“我家。”阿歡沒有強迫他吃這碗湯,也出奇平靜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他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粉色衣裳,“你……別想從這裡出去。”他輕咳一聲,又說道,“我派了死侍在附近守著,所以,這間房間就是你的活動範圍。”

阿歡見格朗鉞自從問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後便未再開口,他自言自語地說完這一切就轉身離開。

待他關門的一瞬間,他聽到裡面的人問的話,“你還好嗎?”

阿歡低頭看了眼赤腳,上面的青紫彰顯著這具身體的骯髒,他低聲笑道,“這就是代價。”隨後他慢慢朝著來時的路走遠。

格朗鉞聽到腳步聲慢慢消失,心裡的平靜隨之打破。

他以為卓一離開了風谷城會尋一份好差事,會結識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安穩過完這一生。沒想到竟過得這般……殘酷。他想起之前卓一說的話,當時自已的內心一片事不關已的漠然,親眼見到後卻還是心軟了。

他拿起放在床頭櫃的藕湯,嚐了一口,雖然湯變得冷了,但味道像是罌粟花,讓人上癮。

格朗鉞將喝乾淨的碗放回原處,心裡思考著如何從這裡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