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大家又一次經過幻都。

老者在行人中匆匆而過,幼兒啼哭著尋找遠處的親人。人類各過各的,絲毫未見解放時的輕鬆。

“以後這日子恐怕更難過了……”一位坐在自家屋外的披著斗篷的婦女抱著剛出生的幼兒慢悠悠地嘆著氣。

而就在一輛馬車從朝天城門駛出的瞬間,坐在遠處的老者睜開眼,“命運齒輪要重新開啟了。”

一路上王大寶都在講自已的媳婦多麼聰慧和愛他,比如車裡的陳設:為了能更好地讓他不顧及地專心駕車,才在暗格中擺放了不少掛件和車內上及老人下及嬰兒的用品以便客人不會一直麻煩他。可誰又知道世上的人是有多複雜呢。

只要提及他的妻子,王大寶能滔滔不絕講上幾個時辰。

車上的人很難想象這樣的憨大叔是怎麼娶到賢惠的妻子的。

這還要從西山不小心倒在南星懷裡說起。

一個時辰前,眾人在商量到了新河鎮要不要先去找地方住下再找他們,但是南星說,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儘快找到其他人比較好。珦宴為了子夜的健康也同意這個建議。

但夜覺得既然梓夜和桅殃能傳信,那就在她們之前提到的酒樓提前住下,等她們從秘境出來再商量下個地方去哪裡,其餘人順便買點以後的必需品和藥材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雙方為了見不見桅殃和梓夜小狐狸而各持已見的時候

“哎喲~”王大寶趕路的途中因為說的太投入忘記看路,路上不知是誰放了塊凹凸不平的大石在稍顯平坦的路上,等轉身才來個急剎,“籲——”,“王大寶,你在幹嘛啊?!”西山還在拿著一根冰糖葫蘆對珦宴和南星揮舞,“我跟你們說啊,梓夜會保護她的,再不濟,不是還有那兩個大男人嘛~”西山仗著矮小,正要和珦宴換個位置,沒想到一個急剎讓他沒站穩倒在了南星的大腿之間……

王大寶還在連聲道歉說他下去立馬搬走那石頭,車內已經是一群烏鴉飛過。

幻都的天此刻慢慢聚集了一片一片烏雲,伴隨著遠處的雷鳴,雨點被人牽成線緩緩滑動著,直到降臨在這個貧瘠的地方。

王大寶有些擔心地在外面詢問,“四位,現在天色不早了,我們在前面的岩石洞休息一晚再走吧?”回答他的是馬車上四人的沉默,過了幾秒,子夜終於受不了這種莫名其妙的氛圍,“大寶,就聽你的,快走吧。”說完又主動和三人說起桅殃和梓夜的新河鎮之旅的事。但其他人已經沒有了聽下去的慾望。

巖洞外是雷雨交加的深夜,洞內是大鐵鍋煙霧繚繞後的五人。

子夜盯著面前的大鐵鍋,看著它在王大寶的手上從接盛的清水到迷迭香引人犯醉的湯水,“大寶,你確定這能吃嗎?”子夜眼睛滴溜溜地瞟向還在為今晚的飯菜而做準備的大寶。

大寶從家裡帶的佐料中拿出曬乾的香菇和幹辣椒倒在香氣十足的湯裡又不緊不慢地嚐了口勺子裡的湯,“你可以不放心我的廚藝,但你不能不放心百搭的湯底,這位……”王大寶扭頭看了眼這位異眸美人,明明看起來才十八九歲,但有時候卻像是三十幾歲的靈魂在和他說話,“這位美麗的小姐。”

“你停頓是什麼意思啊,這位早想著媳婦晚想著媳婦的妻管嚴。”夜跟著嚐了口湯,咂吧咂吧了嘴巴。

這湯可沒梓夜做的好喝,勉強再喝一口吧。剛想完這個就聽到王大寶這美妙的停頓,她伸出拳頭想嚇唬一下這個大漢。

王大寶走到巖洞裡面從馬上的行李中取出一個大包,“沒有,就是你太好看,但我是大老粗,想不到好詞。”他走到四人面前,問“你們要是不嫌棄,就用我帶來的碗吧,之前問酒館的老闆娘,她說你們是外鄉的,四個人,其中還有個孩子,所以我就擅自做主從家帶了這些伙食和碗筷來。”

南星此時還在和西山小聲道歉,但這在這狹窄的空間裡顯然小聲這種詞是不存在的,三人為了避免尷尬還是儘量沒有去聽,只是“對不起,我不應該不併攏雙腿讓你摔進來……”“我知道錯了,昨晚不應該讓你一個人上,床的”“今天的肉好吃嗎?”“我會做,還有配方,你想吃的話,等我們到了就給你做,我們悄悄吃。”“你就不要生氣了,好嗎?”

南星,這是我們能聽到的嗎???

南星的嗓子都快啞了還沒爭取到原諒,雖然那件事是個意外,但誰讓自已有錯在先呢……

他聽到王大寶的問話,沒來得及說自已帶了儲物袋……就聽到西山和珦宴回答“王大寶,你可真是個居家好男人~”

西山從地上站起來,經過南星的面前,“先吃飯,我才不會和一個老妖怪計較。”等看到王大寶又笑臉相迎地說,“大寶叔,你做的飯好香,我都等不及了。”他將南星擠到角落接過了王大寶手中的碗筷。

“哈哈哈,你們不嫌棄就好。”王大寶難為情地看了眼角落的紅衣男子,看見他眼裡的一瞬間的失落和傷心,等他抬頭又見他恢復成吊兒郎當的樣子,真是變臉神速啊。

夜因為體質原因早就穿上了自已的大花襖子,這件衣服不止一次被梓夜吐槽“醜出天際”,但也只敢在私下兩人的時候說,因為這可是旁邊這位神醫珦宴找了上好的紅線慢慢織好的啊。

夜走到大鐵鍋旁蹲下,對著王大寶眉開眼笑,“大寶,你真實誠。”還沒等王大寶反應就低頭髮現自已的碗被端走了,而湯也在不知不覺間被四人分瓜得只剩下一點殘羹在裡面。

王大寶的心情是又欣喜又悲傷,他轉身嘆著氣,默默掏出自已在酒館裡買的大燒餅咀嚼。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要不,你把湯給他喝吧,我的給你。”珦宴看著那背影,說不出來的悲傷,於心不忍地拉了拉夜的衣袖。

“嗯,知道,我也是怕那西山臭小子吃完才去搶的,我就知道珦宴會留我的。”夜神氣地晃著珦宴的胳膊,還將她的碗拿到嘴邊細嗅了一下,“真香啊,不知道為什麼還能聞到一股草藥的味道。”夜走到王大寶身邊將自已碗裡的湯給了他,王大寶在那裡感動得一直在流鼻涕。

興許是寒風害的,夜裹緊自已的紅襖子。

珦宴默默注視著夜的身影,因為光線的原因有一半身子是在暗處的,所以耳上的滾燙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