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想出來的新花樣吧。”梓夜靠在欄杆上幽幽回道。

她的心思根本沒在那裡,也回的隨意,她望著河裡的遊船想起之前在冬凜偶遇的族群,像是心靈感應般回了頭就見到橋盡頭的克族被幾輛囚車裝在一起,儘管遍體鱗傷,但她不會認錯那張張揚的臉。

“克筠?”梓夜滿臉疑雲。

這人怎麼會在皇都?

南星走近,同樣看到了那輛囚車中,站在上面還在揮舞的男子,一身雪天才會穿的狐裘在這座牢籠裡顯得格外惹眼,但最讓人感慨的卻是他的不屈和吟唱的古謠。

“山水間,雪山中,我立在山巔,俯瞰眾生。渺渺兮,我傲視蒼穹。故人身死,不作塵兮。千古功臣,不懼流言。我願向之,不為瓦全……”

“這詞……”

“很糟糕對吧?”

“不是,只是覺得他唱的有頭沒尾的,所以我很難想象祖先的智慧到底有多令人震撼。”

南星感嘆地惋惜著攏了攏衣袖。

“不是什麼很宏大的詞,因為那是夜無聊時和克筠一起寫著玩的。”梓夜捂臉無奈地回道。

“倆孩子不會說什麼豪情壯語,就自已瞎編地胡亂地抒情了一番。當時他爺爺看了之後以為自已的家族要出文豪了,於是就送克筠去了赤聖國,聖子之都,學習深造,不過眨眼過去這麼久,夜長大了,這個人卻還是孩子心性。”

南星看著逐漸逼近的囚車,忍不住問道,“既然是遠道求學,就算是犯了罪也應該在赤聖國或是他們族裡,怎麼會被關進這皇都的大囚車?”

梓夜搖著頭表示她也不清楚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但還是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先觀察一下情形再做決定。

待囚車過了橋到了十字路口,百姓皆以為是要宣讀什麼,事實上,囚車停住後,前面的前鋒兵就將鑼收了起來靜站一旁,前前後後的押解員也不再挪動一步。頓時,百姓的聲音大大小小地傳進克筠的耳裡。

原來囚車上的犯人被綁著捆著遮著堵著的都有,,只不過其他人沒有克筠這麼大膽。

克筠站在囚車正前方一一將那些話都收進自已的耳裡。

“一輛車中收了這麼多人,我看這其中必有叛國賊被打斷了手腳。”

“老兄啊,這你可就想錯了,說不定這裡面還有黃花大姑娘被這群爺們圍著呢。”

“你們男人就會成天想這些汙穢,依我看,這囚車前頭的小哥長得不錯,說不定是哪家大官找的人家麻煩。”

周圍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著這幾車犯人的經歷和罪名,這讓克筠有種被凌辱的感覺,他將身上的破爛狐裘裹緊,悄悄彎了下腰,一路上他不是沒有想過將自已的冤屈訴說眾人聽,可那又能怎樣呢?

這輛車上的人哪一個不是沒想過,最後卻都是被看守的人用棍棒打。

他害怕疼痛,為了少點棍棒他只能唱著歌,讓他們嘲笑。

這總比又打又罵來得好的多吧。

克筠想。

自從族長死後,夜就被抓走了,而他們卻被塞進趕過來臨時充當囚車的豬圈車裡。

那個男人嘲笑著眾人的話他還歷歷在耳。

你們,就是螻蟻,沒有了長輩的呵護,什麼狗屁都不如,倒不如坐上這豬圈車溜一圈,好歹是比豬強了。

克筠垂下頭,眯眼看著握緊雙拳的雙手,心中憤慨。

玩物?哪有這麼配合的順從的毫不反抗的玩物?遲早有天我會將你碎屍萬段來解下我這羞辱般的一幕。

克筠閉上眼睛期盼著囚車能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