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已經有人清理地面上的血跡,留在地面上的殘肢斷臂述說著昨夜的悽慘。
在典史大人英勇的帶領下,災民潰不成軍,縣令對此提出嘉獎。
許願居住之所離城門較遠,所以沒有被殃及,離城門近的百姓就遭了殃,不少人家破人亡。
人的悲歡並不相通,縣令平亂有功,要是再活動活動,有可能更近一步,至於升斗小民,只是一串數字。
許願很慶幸,她還活著,看多了死人,她反而更怕死了。
這些都與許願關係不大,至少天還沒塌,那麼她就得繼續努力的活著。
到了學堂,範先生唉聲嘆氣,近些年,這還是頭一次被攻破城門,有的學生家就遭了難。
不過他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也就能發發牢騷而已。
該講課還是得講課,活著的人總不能為了死人一直沉浸在悲傷中,其中有幾個可是有可能考中的。
氣氛沉悶,平日裡調皮的學生也不敢搗蛋,課堂出奇的安靜。
然而,下了課,鄭如玉踱到許願身前,低聲道:“你個賤種,倒是命硬,怎麼沒被災民擄去?”
許願當作沒聽見,她一個弱女子,也不怕丟臉,被罵幾句就罵幾句,就當狗叫,鄭如玉明顯是想激怒自己,她偏不讓他如意。
鄭如玉彷彿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氣得他想吐血。
“哼!”
沒辦法,鄭如玉只好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昨日答應了陸希折給他買雞腿,許願也沒有食言,她最煩食言而肥,所以很注重承諾。
最近開銷有些大,之後就要精打細算了,尤其之前給錢詩語買了一支釵子作為生日禮物,讓許願手中的錢急速縮水。
一兩銀子看似不多,其實夠普通人家幾個月的花銷了。
不過許願不後悔,知恩得圖報,錢詩語可是幫了她大忙,讓她免於牢獄之災。
要知道,女犯進了牢房,清白之身多半不保,也沒誰在意這種小事。
畢竟犯了罪,那就不再有什麼貞操一說了,毫無尊嚴可言。
所以許願能不犯法就不犯法,即使犯法了也不能被人逮到,除非,她能凌駕於律法之上。
比如,張志豪原本是誣陷罪,可是僅僅退學而已,要是換了普通百姓,那可是要下大獄的。
許願的心態倒是很平,弱肉強食在哪兒都一樣,不過在這封建王朝,這種叢林法則被無限放大了。
在這種環境下,她雖沒有頭懸梁錐刺股,可也差不多了,不拼一下那就是對自己的生命不負責。
這種危機感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頭,每當她懈怠時,她就想一想她的仇家,她就滿血復活。
話說西遊還有的講,估計能講個一年半載。
許願也不著急拿出新的故事,得一步一步來,而且若等她成了童生,再拿出的故事可就是另一個價了。
在商言商,在此事上計較一些沒什麼丟臉的,畢竟一碼歸一碼。
她看得很開,該要臉時要臉,該不要臉時也不端著,臉皮又不能當飯吃。
小人物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所缺的只是機遇,正所謂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雨便化龍。
話說,城內遭受破壞,入目是殘壁斷桓,縣令召集丁壯修繕,豪紳負責出錢。
錢途也在豪紳之列,出了不少銀兩。
破壞總是比建設容易,災民雖可憐,可是更可恨。
城內很快就恢復運轉,各司其職,依然一副繁榮景象。
許願不得不感嘆,這就是官府的力量。
為了安全起見,她儘量遠離城門區域,有被打散的災民隱藏在城中,猶如陰險的毒蛇。
見過血的人總不會太拿生命當回事,她從不把人心想的太善良,畢竟人心叵測。
陸希折心性不定,平日就愛閒逛,許願特意囑咐幾句。
看許願說得認真,面容嚴肅,陸希折也放在了心上,也就乖乖跟著許願。
其他時候許願可以放任陸希折玩耍,然而最近不太平,那就約束一二,好在陸希折懂事,知道分寸,沒讓她的一片苦心白費。
而另外幾個和她學字的孩子,同樣被父母叮囑,不再出門了。
省出的時間,許願正好用來讀書。
她一旦認定了一件事,那就就會持之以恆,讀書從來不是一件輕鬆的事,許多人都堅持不下去。
尤其是科舉嚴苛,說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也不為過,不能考中,那就算白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