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明天去哪,落櫻節剛過,這會兒應該有‘賽糕會’,我們去買糕點,要去早,我想吃櫻花餅、紫蘇桔梗糕還有桂花栗子糖,肯定很好吃,呵呵呵。”

直到後半夜,木奴和蔣風還是沒回來。尤顏怕柴彌在房裡坐死,恩賜了他半個床鋪。柴彌得意忘形,和尤顏開始說話,尤顏不理,他就開始發顛、自言自語。

“要不,還是不出去了,我把我的東西搬過來,不看著的話,回頭找不到物件在哪了,多麻煩,嗯。”

“或者,帶你去做衣服,你從前在宮中都穿紅色、紫色,怎麼今天這麼素淨?”

“記不記得那場火?你還疼嗎?”

“啊啊啊啊,”尤顏大叫著從柴彌身邊坐起來,用被子矇住柴彌的頭,威脅道:

“你再說一個字,我就捂死你。”

尤顏快被他的話煩死了,她本來就擔心尤衝,現在再帶個木奴、蔣風,只等捱到天明就回尤府,哪有時間跟他個遊手好閒的世子吃喝玩樂。

她算明白過來了,她重生是來受罪打怪的,他重生是來當富貴閒人的。

柴彌果然安靜了,尤顏拉開被子,柴彌彎著一對笑眼,乖巧地望著她。尤顏白他一眼,又背身躺下。

“世子,剛青薇院來人說,顧庶妃肚子不舒服,問您要不要去看看?”鞦韆在門口問。她當然也是硬著頭皮問的。一來屋裡燈亮著,二來顧庶妃的肚子非同小可。

“哼,”尤顏冷哼一聲,心想:

“這就開始了?行吧,趕緊把他叫去,煩死老孃了。”

“世子頭疼,世子睡著了!”柴彌在她旁邊捏著鼻子說:

“叫顧庶妃多喝熱水。”

鞦韆聽完,趕忙走了。

“噗”尤顏被他逗笑了,馬上又覺得不對,翻身過去說:

“你這話說的,不是讓那顧詠恨我嗎?”

柴彌本來平躺著,也側身向尤顏一邊,力度有點大,兩人的鼻子差點碰到一起,尤顏嫌棄地趕緊後退。

“怎麼,母后怕她?”

“她們加起來我都不怕!”尤顏剛放完狠話,碰上柴彌滿是笑意的眼睛,突然想到今天被顧照逼迫的狼狽樣子,覺得柴彌有些得意,便打壓他道:

“之前你被太監戲弄成那樣,是我出來把他打得半死,雖然你當時人是傻的,事兒應該沒忘吧?”

“模模糊糊,好像有這麼回事,”柴彌回道。

“什麼好像?”尤顏認真起來,她正色道:

“坐起來,我有話同你說。”

兩人正襟危坐。尤顏道:

“我對你的恩德,可不止如此。你現在獲得了這個身份,這個地位,這份榮寵,有溫柔的母親、高貴的父親,一屋子姬妾,還有個孩子,想來,是不是都是因為我?”

柴彌想了想:

“可以說是吧。”

“什麼可以說!就‘是’!”尤顏強調完她對柴彌的再造之恩,馬上丟擲本意:

“那你得報恩吶!”

“怎麼報?”

“聽我的話,我叫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當我的好幫手!不要問為什麼,只想怎麼做。當然,在外人面前,你是世子我是世子妃,我聽你的,一切都是你的意思。”尤顏道。

“那,我就是你的傀儡?是這個意思嗎,母后?你要垂簾聽政啊?”柴彌笑說。

“你······”尤顏發現柴彌發現了本質,直接問:

“你只說行不行,願不願意?”

“行、行,願意,我願意!”柴彌十分慷慨大方。

尤顏歡喜了,雖然這世子是個紈絝,但今天聽他說話也不是個全然沒譜的人,有這麼個幫手總比沒有強。

“好,那我們說定了。柴彌,我不喜歡你叫我母后,以後不要這樣叫我,”尤顏對柴彌說:

“但是,你的心裡要把我當長輩一樣尊敬。”

“那我不叫你母后,叫什麼?阿顏?”柴彌準備躺下。

尤顏把他拉起來:

“不行,長幼有別。”

“那,姐姐?”

一聲姐姐叫起來尤顏一身雞皮疙瘩:

“才不行。叫我大人,尤大人!”別人叫她爹尤大人,她覺得很好聽。

“那我是不是成‘小人’了?”柴彌滿臉寫著拒絕,他道:

“我就叫你尤顏吧,你知道我腦子不好啊,人前人後不同稱呼,會叫混的。”

“你腦子不好,我看你腦子相當好!”尤顏戳了戳柴彌的額頭。

柴彌碰瓷,捂著腦袋,靠在尤顏肩上,不等尤顏推,馬上攤開,問:

“尤顏,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什麼?”

“我想休掉孫玉臺。”

“你開什麼玩笑啊?平白無故,休她幹嘛?”

“你以為今天母親暈倒怎麼回事?”柴彌問。

“你不是說憂思過度嗎?我以為是顧詠和她哥搞的鬼。”尤顏說。

“不是他們。是孫玉臺。”柴彌向尤顏解釋:

“母親中的毒叫相思引,像一種麻醉劑,沒有中毒跡象。但是下此毒,最低要有一週的時間分次來下,孫玉臺侍奉母親,有這個機會。此外,相思引是道家毒藥,府裡只有孫玉臺和修道之人交好吧。”

“什麼?你的意思是,這毒藥來自天樞。”

“八九不離十。”

“這太瘋狂了,太難以置信了,”尤顏跳下床,光腳在地下轉圈:

“怪道母親轉醒,孫玉臺的表情有些愧色啊。”

尤顏想了半天,又回到柴彌跟前:

“還是不行,這都是你的猜測。而且,天樞現在是天妃,肯定會保孫玉臺的。咱們惹不起她。母親沒事就好了,以後小心些。”

“可是,她恨的應該是你,就這樣放了?”

“恨我的人多了,她也不是我的大仇人。先別管了。”尤顏下了決定,柴彌也沒有堅持,靜靜看著她,想聽她說什麼。

“你怎麼這般厲害,相思引都知道,這也是那世子的記憶?”尤顏說的是這話。

柴彌愣了一下,“哦,是。尤顏,你能不能說說你一晚上唉聲嘆氣,在愁什麼啊?”這才是柴彌想聽的。

“你想知道?”

“我當然想知道了。”

尤顏故意不說,賣個關子:

“明天你跟我回門,我路上告訴你。”

“好啊!那這會兒做什麼?”

“吹燈!睡覺!”尤顏滅了燈,跳到了床上。

“啊!”她踩到了柴彌。

“別亂動,規規矩矩、各睡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