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包紮

額上的傷簡單的處理了之後，望月川洗了漱便準備回去休息。

只是等到他從側邊的門離開時，卻發現候診室的燈仍在亮著，門沒關，溫和的白光打在地上，宛若撒了一地的糖霜。

望月川禮貌的敲了敲門走了進去，就看到太宰治一個人坐在那裡，耷拉著腦袋不知道在幹什麼。

“太宰？”

他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十一點四十五分，馬上就明天了。

分針和秒針還在兢兢業業的工作著，在這個空曠寂靜的環境裡滴答作響，偌大的室內只有他們二個人，不知哪裡的窗戶開了，吹在身上時無端地泛著冷意。

泛著藍光的電子螢幕還在盡職盡責的記錄著資料，望月川隨意的瞥了一眼，卻發現被叫到名字的某人仍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孤零零的光打在他身上，光與暗割裂的模糊不清。

他心中忽覺幾分不妙。

但是對於孩子時不時厭世的想法他已經做到輕車熟路且習以為常。

望月川半蹲下來，抬眼正和太宰無機質的眸子對上。

沒想到人還沒有睡，他一怔，卻還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回屋休息，在這裡待著幹什麼。”

太宰治撇撇嘴沒有理會，只是錯過他的眸子，無聲而沉默的望著早已漆黑如墨的天色，鳶色的眸子裡陰暗粘稠，宛若可以吞噬一切的沼澤。

人真是一個可悲又可憐的生物啊。

一生都在揹負著什麼向前踽踽獨行著——

會為了心愛之人送的一支可笑的花而喜悅，孰不知這只不過是那所謂的‘愛人’給別人時被嫌棄的，而將自已的喜悅與別人分享時，卻不知道表面的恭維與祝賀下所隱藏的是最深的妒忌與惡意......

虛與委蛇，含沙射影，明槍暗箭，假仁假義。

他見慣了太多光鮮亮麗背後的汙濁與陰暗，骯髒的醜陋的粘稠的惡臭的......那是連陽光照進去都會被吞噬的地方，壓得他喘不過來氣。

他們都戴著虛假的面具在這個光怪陸離的起舞。

炫彩的泡沫終究是夢的幻影。

活著，真是一件令人可笑又噁心的事情啊。

見面前的人久久不語，望月川蹙起眉頭，剛想站起身拉他起來，眸子卻忽地落在了繃帶上面的一點紅。

“你受傷了？”

望月川將他的衣袖向上褊起，緊緊的握著他的手腕，沒有理會太宰治可以算得上過分地掙扎與逃避，只是將他的繃帶拆開，就發現沒有被及時上藥只是被主人家潦草的包紮的傷口。

若天氣再熱一點，就要感染了。

他沉著臉將太宰按在凳子上，從藥房快速的拿了幾種藥之後碾碎了敷在他的傷口上，見手中的胳膊在輕微的顫抖，估計是有些蟄的慌，於是他在太宰還沒有痛撥出聲的時候就眼疾手快的將一顆剝好的糖塞到他嘴裡。

他曾經就是這麼哄他妹妹的。

而且他剛才已經十分細緻仔細的洗過手了，他不能嫌棄ヾ(≧へ≦)〃!

這顆糖的口味他還沒有嘗過，昨天剛從超市裡買的，聽售貨員說這是新研發的口味，看起來包裝不錯，他見著歡喜，也就買了一些。

如今看太宰如今安靜下來的樣子，口感應該不錯？

感受到嘴裡似甜似辣似酸似澀的味道，太宰沉默半晌，對上望月川一臉期待的目光，他舌尖頂了頂腮幫，讓糖在口腔裡滾了一圈後，還是沉默地閉上了嘴。

真的好難吃。

望月川的動作很快，等藥敷好後，他淺淺的在末端打了個結，就又把袖子捋了下來。

耽誤了一會兒，現在已經第二天了，整條街中只有他們一間屋子還在亮著，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大家休息的要比往常早上不少。

森醫生直接在港口黑手黨住下了，現任的老首領安排的屋子，以便突發情況時醫生能夠及時趕到，一開始森鷗外夜不歸宿的時候他還有些擔心，只是一來二去沒有什麼太大的危險，他也就不再多問。

自那次事件之後診所的日常也就交給他全權處理，只是偶爾太宰會跟貓似的冒出來找個屋子休息，打卡時間不定，打卡地點不定，這次能碰見也是純屬僥倖。

看見手腕上相較自已而言精緻用心許多的包紮，太宰治掃了一眼後便不再關心，上週森鷗外交給他一個任務，身邊沒有什麼用得上的人手，他跑來跑去忙活到現在才堪堪收尾。

本來他是準備隨機找一條河入水的，只是想買蟹肉罐頭的時候正好路過，心血來潮下就蹲了會兒，沒想到被人逮到了。

“回屋休息？”

見面前的人還是保持著沉默，望月川嘆氣般的開口，他不知道森鷗外交給了太宰治什麼任務，也不知道現在任務有沒有完成，因而在不確定太宰的下一步的情況下，他也只能提出了一個較為合理的建議。

太宰治瞥了一眼他，忽然綻開一抹笑意，轉身掠過他友好地揮了揮手，“那我先回去睡覺了，記得關燈。”

......

天涼，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