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臨界一秒

深海城·外部防禦層。

向仁的身體如利箭般刺入海水，右臂的資料紋路在深海中亮起刺目的綠光。水壓瞬間擠壓著他的胸腔，但外物協議同步率帶來的身體強化讓他無視了這種不適。

[同步率：43%]

系統提示在視野邊緣閃爍。深海城的輪廓已經清晰可見——一座由半透明合金構築的巨型穹頂建築群，內部流淌著幽藍色的量子光流，像是海底蟄伏的機械水母。

通訊器裡傳來林晨的聲音：“‘資料’的波動訊號就在主控塔附近，12秒倒計時——現在開始！”

向仁猛地加速，右臂前伸。資料光刃切開海水，在身後拖出一道短暫的真空通道。

主控塔·核心機房。

人魚官方的守衛已經全部倒地，他們的身體表面覆蓋著一層細密的紅色程式碼，如同被某種病毒凍結。中央量子主機的防護罩被暴力撕裂，暴露出的核心處理器正被無數資料流纏繞，像是被蛛網捕獲的獵物。

向仁落地瞬間，右臂的資料紋路突然暴走！

[同步率：68%——79%——92%——]

“糟了……”

他咬緊牙關，試圖壓制暴走的同步率，但“資料”的反制比想象中更兇猛。綠色程式碼如潮水般從右臂湧出，瞬間覆蓋了半個機房。

[同步率：100%]

世界靜止了。

向仁的視野被綠色資料流徹底淹沒。他感覺自己被拆解成無數個0和1，意識漂浮在虛無的程式碼海洋中。某個龐大而冰冷的存在注視著他——那是“資料”的本體，沒有形態，沒有情感，只有純粹的邏輯洪流。

[識別：相容宿主]

[執行：覆蓋協議]

向仁的意識開始模糊。他感覺到“資料”正在改寫他的思維、記憶、甚至存在本身……

（要……被吞噬了——）

突然，一道銀白色的身影穿透資料屏障！

koye的身體完全實體化，銀髮在資料流中飛揚。她的雙手按住向仁的太陽穴，瞳孔亮起刺目的藍光：“滾出去！”

某種更高維度的力量爆發開來。資料海洋被硬生生撕開一道裂縫，向仁的視野驟然清晰——

[同步率：11%]

系統的提示音幾乎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

一秒鐘後·現實世界。

向仁跪倒在地，劇烈咳嗽著吐出海水。整個機房的紅色程式碼全部消失，量子主機恢復正常執行，彷彿剛才的入侵從未發生。

只有他右臂上殘留的零星資料紋路證明那不是幻覺。

koye癱坐在一旁，銀髮重新變得暗淡，身體邊緣又開始出現馬賽克般的失真。她喘著氣，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你欠我一條命。”

向仁想說什麼，但機房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人魚官方的增援部隊衝了進來，鐳射武器全部對準了他們。

“別開槍！”領隊的人魚軍官認出了向仁的英雄集團徽章，“是友軍！”

林晨的聲音從通訊器裡炸響：“你們兩個瘋了嗎？！12秒早就過了！我們差點啟動b計劃！”

向仁苦笑著看了看自己的右臂——面板下的紅色電路紋幾乎消失殆盡，只剩下零星幾點熒光，像是即將熄滅的餘燼。

[外物協議同步率：11%——穩定]

（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看向koye，後者卻別過頭，馬賽克般的身體微微波動，拒絕解釋。

英雄集團·簡報室。

“量子主機保住了，但‘資料’的本體依然沒被消滅。”林晨的機械義眼閃爍著分析資料，“不過有個意外收穫——”

全息螢幕顯示出深海城的監控畫面。在同步率飆升到100%的那一秒，向仁的身體曾短暫成為“資料”的載體，也因此暴露了它的部分核心程式碼。

畫面放大，一段加密資訊被提取出來：

[清理進度：2/5]

[下一目標：███-██-輪迴]

“它果然在執行清理計劃。”機械神的投影冷聲道，“魔法側‘破魔’已經得手，科技側‘資料’受挫，接下來是……”

“生命。”冥契奏者不知何時出現在角落，懷中的《冥契法典》自動翻頁，“第三個外物叫‘生命’，第四個是‘輪迴’。”

向仁的右臂突然刺痛。那段短暫成為“資料”容器的記憶浮現出來——他看到了更多。

“不止。”他聲音沙啞，“‘生命’外物已經行動了……它的目標是那群地底人……”

房間瞬間死寂。

蓋亞之援——地球上最古老的原住民文明，地底人、天空帝國、深海舊族的統稱。如果他們被清除，地球將失去最後的天然防線。

“你怎麼知道？”靈塵銳利的目光射來。

向仁抬起右臂，面板上浮現出最後一行即將消散的綠色程式碼：

[清理日誌：地核訪問許可已獲取]

“管不著，那群傢伙打不過的話……我們更打不過……”冥契奏者蹲下，抱著書。

深夜·醫療艙。

koye站在觀察窗外，看著醫療官給向仁注射鎮靜劑。她的身體比往常更加不穩定，馬賽克般的色塊頻繁閃爍。

“你不該救他。”

冥契奏者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她懷中的書本微微顫動，似乎對koye的存在感到不安。

“我知道。”koye的聲音不再輕佻，“但他是關鍵變數。”

“你看到‘那個’了？”

“嗯。”koye的輪廓劇烈波動了一瞬，“在同步率100%的那一秒……我看到了‘資料’的真實目的。它不只是想清理地球。”

醫療艙內，向仁在藥物作用下陷入沉睡。誰也沒注意到，他的右手指尖微微抽搐了一下——

面板下，一縷新的紅色電路紋悄然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