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以來,皇上去芳嬋宮的日子越來越多。

對皇后的態度也是越來越好。

內務府的賞賜如流水一般送進了芳嬋宮,叫闔宮上下羨慕紅了眼。

長春宮中。

瑜貴妃正坐在銅鏡前,任由婢女給她梳妝。

她看中銅鏡中的自已。

膚如凝脂,嬌豔動人,眼尾一顆紅痣顯得更加瀲灩嫵媚。

猶如天生的尤物。

明明這麼嬌豔的一張臉,怎麼會比不過夏棠綰呢?

她,距離那個位置只有一步……

僅僅一步之遙。

“把那隻鳳釵給我戴上吧。”瑜貴妃指了指妝匣裡的鳳釵。

秀眸似水,一舉一動風情萬種。

梳頭的小婢女跪下磕頭,戰戰兢兢勸道:“貴妃娘娘,那個是九尾鳳釵,只有皇后娘娘才可以佩戴……”

瑜貴妃動作一頓,斂眉,眼眸看不出情緒,彎腰親自扶起梳頭小丫頭:“你這小丫頭倒是不錯,懂得勸誡主子。

“抬起頭來,不要怕,你勸誡有功,來人,給她賞銀。”瑜貴妃長長的護甲摩挲著小丫頭的臉道。

“是!”

小宮女訝異的看了一眼瑜貴妃,恭謹的接過賞賜。

她還以為她要人頭不保。

沒想到瑜貴妃竟然如此平易近人。

小宮女退下後,瑜貴妃半臥在小榻上,思索著宮中近來的事情。

她身著一襲霞紅色宮裝,露出一截潔白的皓腕,只是一個喝茶的動作,竟也是妖冶奪目的很。

皇后如今漸漸有復寵之勢,她看來是時候請出那個人了。

長春宮的某處廢棄水井,一個小宮女在水井中溺斃而亡,傳說是小宮女自已不小心掉進去的。

可是,深宮的事情,誰人又知道呢?

而且不過是一個小宮女,渺小如草芥,宮中發生這種事情的,比比皆是,上位者哪有時間去管這些事情?

最多就是宮女們唏噓兩句而已,

連個燒紙錢的人的沒有。

洗暉寺內。

四周一片寧靜,一位絕美的女子安靜的聆聽佛音,寺內響起悠遠的鐘聲。

跪拜在佛前的女子緩緩睜開了眼。

“主子,宮裡傳信來了。”婢女清落在她耳邊道。

她秀手一抬,清落恭敬的將信件放在她的手中。

她拆開一看。

眼眸掀起一絲波瀾,“清落,準備準備,我們要回宮了。”

看來,在她不在的日子裡,宮中出現了很多趣事。

皇后,倒是成長了。

“把信拿去燒了。”絕美女子斂眉道。

“是!”清落小心翼翼接過信紙。

***

長春宮。

寶座上。

蕭璟硯正眯著眼享受瑜貴妃的按摩,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宮中的事情。

彷彿如同尋常的夫妻一般。

蕭璟硯牽過瑜貴妃白皙的手摩挲道:“疏楹,這些年也辛苦你了。”

“闔宮上下就屬你最懂朕心意。”

瑜貴妃羞澀的別過臉龐,瓷白的臉上染上一抹緋紅,“陛下過獎了,這些都是臣妾的職責所在。”

“只不過——”瑜貴妃張了張唇,微微嘆了一口氣,秀眉微蹙,似是有難言之隱。

“只不過什麼?”

“疏楹,你但講無妨。”

瑜貴妃作勢擦了擦眼淚,“猶記得,去年臣妾生辰之時,還有珍嬪陪在身邊,可如今卻是物是人非,人影凋零。”

“她一個弱女子,待在寺廟裡禮佛,已經夠清苦了,臣妾斗膽——請陛下接珍嬪回宮吧。”

瑜貴妃淚眼汪汪道,似一棵弱柳般的跪下。

蕭璟硯馬上就心疼了起來,“疏楹,你先起來,你有這份心是極好的。”

當初因為那件事,將珍嬪送去了寺廟禮佛,一去就是幾個月,他也很是想念珍嬪。

只不過當初那件事,是群臣逼著他下旨的,如今他倒也不好主動再開口,去讓珍嬪回來。

如今瑜貴妃主動提起此事,倒是提的正好。

瞌睡間,就有人送來了枕頭。

蕭璟硯劍眉微蹙,面露難色:“當初是朕下旨叫珍嬪去寺廟禮佛的,朕一言九鼎,不好再駁回當初的話……”

瑜貴妃只消片刻就懂了蕭璟硯的意思,跪下道:“陛下,當初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久,珍嬪已經去禮佛了這麼久,受得懲罰已經夠了。”

“還請陛下允准珍嬪回宮吧,明日,江家就會上摺子的。”

蕭璟硯定定的看了一眼瑜貴妃,面上不顯,“既然江家和瑜貴妃如此為珍嬪求情,就讓珍嬪回來吧。”

蕭璟硯一錘定音道。

瑜貴妃斂眉:“是!”

蕭璟硯想著,這麼久沒有見蘭筠了,他倒是想念的緊。

只不過,皇后那邊倒是得想辦法解決。

***

芳嬋宮。

蕭璟硯到了芳嬋宮,悠然坐下。

夏棠綰命宮人奉上茶水,自已則安靜陪在一側,

蕭璟硯瞧見夏棠綰安靜的眉眼,不知為何到嘴邊的話,突然說不出了口。

莫名的有一股心虛之感。

他左手放在唇邊,清了清嗓音:“皇后,珍嬪已經在洗暉寺禮佛很久了,是時候回宮了。”

“當初的事已經了結了,你也不要再抓著不放。”

內殿的氣氛遲滯了一瞬。

夏棠綰有些懵,還在腦海裡搜尋著記憶。

蕭璟硯以為夏棠綰還在介懷當初的事。

當即有些惱羞成怒道:“夏棠綰,你不要太過分,不要一直揪著當初的事情不放,朕是當朝天子,一切事情都由朕做主。”

“朕說讓珍嬪回來!她就必須回來!”

蕭璟硯越說越激動,聲音陡然拔高。

夏棠綰淡淡抬眸,平靜道:“但憑陛下做主。”

蕭璟硯一時間愣住,他來的時候已經想好了很多說辭。

想好了如果皇后不同意,他該怎麼強勢憚壓。

但是唯獨沒想過皇后竟然就這麼輕描淡寫的同意了。

難道當初的事情,皇后都放下了嗎?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皇后這般平淡的神情,蕭璟硯覺得有些失落。

“你懂得識大體就好。”蕭璟硯甩了甩袖子,冷冷的丟下了一句話,隨後就離開了芳嬋宮。

整個芳嬋宮籠罩在低氣壓之下。

等到皇帝走遠。

路嬤嬤才小心翼翼走近,看向宛若雕塑的夏棠綰,低聲想要安慰夏棠綰,忽的卻不知道說什麼,畢竟這都是主子的事情,她一介奴婢能做什麼呢?

去殺了珍嬪,可是這樣陛下只會更加遷怒娘娘。

路嬤嬤艱澀開口:“娘娘……”

夏棠綰回神,微微露出笑意,只是這笑容多少有些勉強的意味,“嬤嬤,我沒事,不必擔心。”

“本宮,已經不是從前的皇后了,管她真嬪假嬪的,本宮才是正統的皇后。”

路嬤嬤眼睛一熱,安靜的陪在自已主子背後,誰知道這陛下當初看著那麼好的樣子,卻是一個這麼沒有良心的人。

小姐陪他吃了多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