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正山臉都綠了,“胡扯!”
傅庭宇的確陪他釣過魚,就在自家宅子的後院。他還挺喜歡那個小夥子的,年紀輕輕但沉得住氣,坐一下午也耐得住性子。
“他在別人的訂婚宴上給我臉色看,臉黑的像是去東非挖煤了!他憑什麼給我臉色看?!”
沈琅一想到那晚硬擠出幾滴眼淚才強壓下笑意,被甩黑臉不高興是真,她存心挑釁得逞開心也是真。
“你們兩個人接觸的少,多磨合一下就好了,日子都是這麼過的。”沈母抽了紙巾給她,心疼的不行,“爸爸媽媽肯定是給你選的頂好的人呀,大不了婚後多回家住住,都在海城怎麼都方便。”
沈琅接了紙巾不說話,腦子裡盤算著要不要說白毓之的事。
她本想從非洲回到P城再去找白毓之探探底,沒想到直接被白毓之送回了海城。
眼下父母這架勢是真喜歡傅庭宇,連說話都向著他,除非她能找個比傅庭宇更好的出路,否則二老輕易不會鬆口。
“我才多大,你們就讓我嫁人?我還沒在家裡待夠呢...”
沈正山一眼看穿她在做戲,“年初訂婚,結婚不急。”
“訂了婚之後能退嗎?”沈琅眼淚馬上憋了回去。
沈正山被她一句話氣的差點丟拖鞋砸過去,腰都彎下了被沈堯一句話打斷。
“她談戀愛了。”
拖鞋到底還是又穿回了腳上,沈正山放棄從沈琅嘴裡問話,直接問向沈堯。
“和誰談?”
“他兒子。”沈堯指了指電視螢幕,“就是他的飛機送了昭昭回家。”
沈正山疑惑的看了一眼,擰著眉又收回視線,“宗敘有兒子?”
宗敘的婚禮他還去參加過,那年他剛二十幾歲,跟著父親前往青城赴宴,娶的是個女明星,當時還震驚了不少人。
剛結婚那幾年兩個人高調了好一陣子,是在他老婆半息影后漸漸淡出了大眾視野,一直沒什麼訊息。
宗家一直把宗敘的子女資訊捂得嚴嚴實實,他還以為宗敘不孕不育來著。上帝開了一扇門就會關一扇窗,沈正山曾經為他惋惜過好一陣子,這麼叱吒風雲的人物連個後都沒有,當真可惜。
沈琅小聲補充著,“有,姓白,跟的母親姓。”
沈正山從往事中回神,又沉下了臉,“胡扯!你們兄妹倆都被騙了?”
沈琅真是無語問蒼天,蒼天亦無語。兒子隨老子,女兒很無力。
她抬頭望著天花板,“是真的,他父母我都見過了,做不得假。”
“沈琅,你是不是腦子當真不清醒了?你和傅庭宇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難道他說了要娶你,值得你在這個時候和他糾纏不清?”
沈正山微眯著眼,一臉嚴肅。他考慮的並不是這個人身份的真假,更想知道沈琅是作何打算。
用嫁到宗家來取消和傅家的婚約,完全就是小兒遊戲,她當真有把握?
“他娶不娶我有什麼所謂?我自然有我自已的打算。”沈琅緩緩說著,“我聽哥說了新城區專案的事,沈家想找個合作伙伴為什麼非要讓我嫁過去?那個專案難道傅家不想分一杯羹,非要搞聯姻做什麼?”
“是傅庭宇提的條件。”沈正山幽幽道。
“他提的?”沈琅聞言十分疑惑,“你別說他是暗戀我十幾年,找個機會就要和我玩先婚後愛吧?”
沈正山慢悠悠的飲茶,潤了潤嗓子才繼續說道:“這個不重要。但是昭昭,你談這個戀愛是為了什麼?”
不重要,確實不重要。
沈琅洩了氣,“和他在一起自在開心,喜歡他,讓他幫我擺脫傅庭宇,就這麼簡單。”
“那你的婚事怎麼辦?”沈正山問。
沈琅不以為意,“一定要結婚?我只要自由,不想嫁給不喜歡的人。”
她在十幾歲的時候就明白自已會有聯姻的這一天,但在二十二歲這一年,她反而叛逆起來,開始追求所謂的‘自由’這種東西。
為什麼會有這種底氣?
她也說不清楚,可能是在L城的夜裡淋了一場細雨,把深埋在身體裡的種子催發,破土而出。
種子會長成什麼樣的花、樹還是野草,她都不在乎,只在乎那粒種子。
“你要自由?昭昭,是爸爸從前和你說的不夠明白麼?你從小到大得到的這一切都是有代價的。沈氏不只是我們一家四口的沈氏,還有幾千個員工要養。你現在坐在這裡高舉自由主義的旗幟,集團大樓還有人在埋頭加班。你花的每一分錢,得到的每一分優待,都是沈家兩代人的拼搏和無數人的辛勞供養起來的,不是憑空得來的。“
“沈琅,你不能這麼不懂事。”
沈正山一字一句說的平心靜氣,可又像一把千斤重錘打在沈琅身上,砸的她筋骨俱斷。
她垂著頭一言不發,抿著唇盯著腳下的地磚,天然奢石從巴西空運而來,一塊磚就價值五位數,高昂的價格下是它數千年歲月沉澱的自然紋路,彎彎曲曲,交錯縱橫。
她明白,全都明白。
“爸,昭昭累了,說的話不對,您別生氣。”沈堯打著圓場,“您和媽先休息吧,我來和她說。”
沈正山到底還是心疼沈琅,話說的重了些卻又是良藥苦口。他年輕時也是這麼過來的,在最不服輸的年紀也有和她一樣的想法。
但最終還是選擇了向現實低頭。
他起身摸了摸沈琅的頭髮,輕緩的不敢用力。
掌心下的人早已不是孩童時代扎著兩個小揪揪說‘爸爸抱’的小姑娘,無憂無慮的日子早已遠去,她該面對這些。
沈琅直到父母回了臥房都沒有抬頭,沈堯扯了兩張紙巾遞給她,被沈琅一把拍開。
一抬頭,她臉上沒有眼淚。
“還以為又掉小珍珠了。”沈堯笑著打趣她,鬆了口氣。
“沒有那麼脆弱。”沈琅瞥了他一眼,“我心裡有數,你別擔心。”
沈堯看著他笑,拿出手機遞給沈琅,“你那個男朋友動作倒快。”
沈琅接過,看著螢幕上的兩行字,突然笑出了聲。
萬世集團海城分部的負責人詢問沈堯明晚是否方便一聚,連時間地點都訂好了。
沒有寫具體理由,但沈琅和沈堯都明白這頓飯因何而來。
“他等不及來給你撐腰呢,昭昭。”
沈琅輕哼一聲,“你剛剛怎麼不給我撐腰?”
“我在集團不就是給你撐腰?”沈堯拍了她腦袋一下,“你以為你哥很願意做什麼沈總,天天面對那些倚老賣老扮豬吃老虎的股東?”
沈琅捂著腦袋抱怨一句,“我知道!那你剛剛怎麼不說話?”
“父親說的就是我想說的,他也是在疼你不是嗎?昭昭,這一點你要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