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毓之沒有騙她,沈琅醒的時候飛機即將下降。
她只記得昨天電影的前半段,後半段的高潮和結局全都化成了親吻的背景音。
她被白毓之抱在懷裡一下一下吻著,唇齒間是伏特加烈酒的純淨和威士忌酸的酸甜,混雜在一起連記憶都模糊掉。
“回國怕不怕?”
“怕什麼?”
“你那個討厭的準未婚夫。”
落地時,國內的時間還是晚上,海城的秋依舊是如夏的高溫,風都裹挾著海水的鹹溼味道。
沈琅聯絡了沈家的人來接,下了舷梯就看到了車前的沈堯和周樂。白毓之走在她身側,剛二人面前站定就收到了沈堯不是很和善的目光。
“昭昭,不介紹一下?”沈堯問。
沈琅也沒想到沈堯會親自來,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離家出走撿了個男朋友回來?還是個被親哥質疑身份的男朋友。
白毓之先她一秒開口,主動向沈堯伸出手,不卑不亢鎮定如常,“白毓之。”
沈堯打量著這個氣度非凡據說來頭不小的男人,猶豫了一秒,還是與之交握,“沈堯,辛苦你照顧我妹妹了。”
“只是順路搭個飛機哪裡需要他照顧我...”沈琅不大服氣的嘟囔一句。
沈堯一把將沈琅從白毓之身邊拉了過來,“白總,我先帶昭昭回家。”
白毓之淡淡笑著,“慢走。”
沈堯多一秒鐘都不想多聊,對方只說自已的名字,他自然權當不知白毓之什麼身份地位,連表面功夫都省了。
沈琅被塞進車之前還不忘和白毓之搖搖手說拜拜,他學著她有些俏皮的樣子,也跟她說再見。
沈家兄妹離開機場,施啟低聲詢問道:“白總,我們去哪裡?”
直到那輛車消失在視野裡,白毓之才給了他準話,“聯絡分部負責人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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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琅一上車就一直在被沈堯唸叨,她聽得心煩。
“老沈,你怎麼就不是個高冷的霸道總裁呢?就那種一句話不超過十個字的,誰家總裁像你這麼能嘮叨?”
沈堯伸手就給了沈琅一下,“那你怎麼不學學那種乖乖妹妹?你跑去非洲不告訴我就算了,怎麼就和那個姓白的一起回來?”
沈琅捂著頭,哀怨的看著他,“他來接我的嘛,有私人飛機為什麼不坐?”
“你不怕給你拉到東南亞賣器官?”沈堯氣的七竅生煙,“明天就給你調一個生活助理,再讓你一個人這麼玩下去,遲早出事。”
沈琅連忙拒絕,“那不就是人形監控?我不要。而且私人飛機一趟行程的費用比賣器官高得多好吧?我又不是傻子。”
“你還不傻?”
“我見過他爸媽了。”
沈琅一句話如驚雷落地,沈堯半晌都沒說話。
“真見過了。”她補充道。
沈堯仍是不死心,“你確定...”
“不是整容的!”沈琅打斷了他,“白紓那張臉誰不認識,再整也不可能那麼像。老沈,你是不是糊塗了,還是說我那麼配不上他宗家的兒子?”
沈堯語氣很淡的應了一聲,“難說。”
沈琅哼了一聲不再說話,沈堯的固執完全隨了沈正山,謹慎過了頭。
“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麼要幫你?你離開家才多久,和他認識又有多久?一個月有嗎?”沈堯神色凝重,白毓之真是宗家人比他是個騙子還要棘手。
沈琅端正了神色,“無論什麼原因,能達到我的目的就可以。”
“你在利用白毓之?”他問。
車窗外又是熟悉的街景,市區繁華,商業大樓的廣告燈牌將馬路照的亮如白晝,藏不進一絲陰暗。
沈琅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這句話是沈堯在問她,也是她自已在提問。
周樂和瑤瑤都在另一輛車內,司機是沈家的老人不會亂講走漏風聲,沈琅也就說了真心話。
“不算吧,喜歡是喜歡的,但想借勢擺脫傅庭宇也是真的。”
沈堯沉思了幾秒,“你有沒有想過父親為什麼想讓你和傅庭宇聯姻?”
“原因重要嗎?海城就這麼大,咱們這幾戶人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生意場上總是有來往的。”
什麼事繞來繞去都離不開一個錢字,她從來沒有在這方面糾結過。
沈堯煩躁的摸出煙盒,想要遞給沈琅,被她嫌棄的推開,復又從白毓之給她的煙盒裡抽出一支,找沈堯借了個火。
“新城區有一個省裡下來的新專案,明年年初要競標。”他說。
沈琅很快就反應過來,“一家吃不下嗎?”
“資金是次要的,主要是專案後期的抗風險能力。一家獨擔風險太大,真要延期了那麼多的現金吃死在裡面,公司怎麼活?無論是沈家還是傅家,只有聯手才是最穩妥的。”
這種專案拿到手就很難甩掉,收益高風險大,利益鏈上也複雜,很多體量不夠大又貪心過甚的企業都被拖死在上面。
沈琅沒出聲,車內的空氣有些滯緩,她將車窗降下一些,風吹了進來,又將渺渺煙霧帶走,車水馬龍之聲不絕於耳。
她是不參與公司的日常決議,但也不是一竅不通,畢竟是L大商科出身,很多話不必說的太明白。
車子平穩的行駛在海城的街頭,最終停在了沈家老宅的院門口。
沈正山還在客廳等她回來,沈母坐在他身側說著什麼,見沈琅進來便停了話頭,只是眼眶紅紅的。
沈琅和父母打了個招呼就直接坐在了左側的沙發上,那是她的專屬位置,平日裡其他人都不會坐在那裡,連外客來了也要留出來。
“昭昭瘦了。”沈母眼眶又紅了一些,傭人送來了沈琅平日愛吃的水果和茶,放在她面前紅紅綠綠的一堆。
沈琅沒心情吃這些,應著母親的話,“外面的飯不如家裡好吃呀,媽媽。我想喝魚湯。”
沈正山意味深長的瞥了她一眼,“這個點喝什麼魚湯?”
“我如今連在家裡喝口湯都不配了,喝魚湯是不是還要求到傅家去?”她諷刺道。
“沈琅!”沈正山的手杖砸向地面,不輕不重的一聲響,又被沈母拉住了讓他別動氣。
沈堯沉默著,始終沒有開口。現在替沈琅說話,待會鬧起來老頭子肯定不聽他的勸。
沈琅緩了一口氣,抬眼直視著父親,“所以你們都想用我去拉攏傅家?”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正式拉開帷幕,敵方是血脈相連的至親之人。
“昭昭,這些事明天再說,你先休息吧。”沈母給管家使了個眼色,想化解這劍拔弩張的氣氛。
沈琅在管家動作前先開了口,示意傭人都離開,“什麼事今天都說了吧,免得大家都睡不好覺。”
偌大的宅子裡頓時只剩下一家四口和站在沈正山身後的管家,電視裡放著經濟頻道的晚間節目,音量調的很低,藍色的背景打在地磚上,映出一塊方方正正的光影。
“我不是不能接受聯姻,但不能接受傅庭宇。”
沈正山的嘴唇都繃成一條直線,掀起眼皮望向沈琅,“那你能接受誰?整個海城你還能找到比傅庭宇更好的出路?”
“找不到。”沈琅承認這個事實。
“昭昭,爸爸知道你不願意。”話落,沈正山重重嘆了口氣。
沈琅聽不得軟話,鼻子一酸頓時就委屈起來,“你知道我不願意還讓我嫁過去?傅庭宇那個人比老沈還要老成,你就說他是不是陪你釣過魚?三十歲的男人就開始愛上釣魚,他肯定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