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媽媽說:“這麼熱的天兒,一會兒吃點熱的,一會兒吃點冷的,三奶奶年齡又小,又是愛動的年齡,出出汗,洗一洗,著涼發燒也是常事。”

楊氏有些擔心的說:“你說的我都知道,就是怕她身體有點弱。”

樊媽媽其實隱隱知道楊氏擔心的到底是什麼?無非是怕未來的三奶奶身體不好,是個多病多災的。

可是現在三爺喜歡,她就不能讓主子在心裡落了疙瘩。

笑著說:“不是聽說前一陣還跟著舅爺和舅奶奶去了一趟樂山書院嗎?天氣又熱,又是長途跋涉的,身體要是不好,可受不了那個罪。”

她這一番話讓楊氏開了些懷。

樊媽媽繼續說:“聽說三奶奶還把她在樂山畫的一幅畫送給了三爺,三爺喜歡的不得了,掛在屋裡,天天看呢。”

意思是走了那麼遠的路,還有精神畫畫,可見身體好著呢。

楊氏展開了眉,眼神又一暗,說:“就怕這孩子用過了勁兒,到時候受罪。”

樊媽媽暗暗嘆了口氣,夫人這是既盼著三爺和三奶奶能夠舉案齊眉,夫妻和睦。又怕三爺對三奶奶用情過深,到時候吃虧。真真是自已的孩子自已心疼,操不完的心。

樊媽媽也不好說什麼,只得又勸:“三奶奶一回來就給三爺送了畫,可見也是喜歡咱們三爺的。”

楊氏這才露出了笑意。

陶輕然養了幾天,養好了病,又進入了正常的學習狀態。

以前她總是叫苦連連,生了場病,她倒是既不叫苦也不叫累了,乖乖巧巧的每天上午跟著楊如梅學習管家,把楊如梅高興的不得了,直誇她長大了、懂事了。

只是有時候靜下來,她會忍不住的想那個夢中的她,想知道她為什麼會在那裡生活?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又極力的忍著不去探尋,她不想讓爹和娘為難。

她又怕那是個她不能接受的真相。

日子就在這平淡中慢慢的滑過。

中秋節過去沒幾天,陶輕然去給母親請安,剛進正院,就聽到母親透露著喜悅的聲音說:“去,去,把那兩匹細白絹找出來,做兩身小衣服,穿起來柔軟舒服。”

陶輕然一進去,曹媽媽就笑著說:“恭喜三小姐,你要做姨母了。”

陶輕然微愣。

曹媽媽已經自顧自的說起來:“剛才大姑奶奶差人來報,大姑奶奶有身孕了。”

陶輕然一聽非常喜歡,大姐已經出嫁一年了,一直沒有訊息,母親很擔心,現在終於有了好訊息,難怪母親這麼高興。

她笑著對陶太太說:“恭喜母親,馬上就要當外祖母了。”

陶太太高興的眼淚絲絲的。

陶輕然又道:“娘,我給小外甥做件小衣服吧。”

陶太太想了想說:“你就做兩件肚兜吧,表表你的心意就行了。有時間去白師傅那看看,多少繡幾針,那可都是擺在明面上的,你可別都扔給白師傅,不管不顧的。”

上個月,楊如梅看她的縫紉學的差不多了,就讓唐師傅回去了,她只是跟著白師傅學習刺繡。

白師傅看她的亂針秀也學的差不多了,像模像樣,多多練習就是了。又因為要給她繡嫁衣,還要幫她繡一些送給婆家人的鞋子,沒多少時間教她,她也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學,就連嫁衣和鞋子什麼的也都扔給了白師傅。

母親這是怕她嫁過去,婆家人知道這都是別人代做的,看輕了她,所以總是逮著機會就嘮叨她,讓她也多少做幾件,給自已掙幾分體面。

其實她現在還挺閒的,除了跟著楊如梅學管家,其他時間都是亂晃,所以她笑嘻嘻的就應了,又說:“我這兩天下午都跟著白師傅做鞋子呢,眼睛都累得花了,看人都重影。”

陶太太一聽她這麼乖巧,又怕她累著了,說:“也不要太累了,做一做,也歇一歇。白師傅要是做不過來,你屋裡的冬語,她的針線活不是很好嗎?讓她幫著也做一做。”

曹媽媽也在一旁笑嘻嘻地說:“三小姐可別累著了,要不然太太又該心疼了。”

陶輕然可不是一個會累著自已的主,乖巧地說:“娘,您就放心吧,我不會累著自已的。”

陶輕然正在看《史記》,看到伍子胥把楚平王從墳墓裡拖出來,鞭打屍體這一段。

不是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嗎?

伍子胥逃了出去,後來帶領吳國兵馬攻打楚國,差點滅了楚國,還鞭屍楚平王。

為什麼太史公還要說他抱負遠大,是一個剛正、有氣節的男子漢呢?

這不是悖論了嗎?

她正在思考這個問題,到底誰說的才是對的?

冬蕊笑嘻嘻的走進來,說:“小姐,姑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