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輕然幾乎是連蹦帶跳的回到自已屋子,滿臉的喜悅,關都關不住。
方媽媽愛憐的問:“小姐,有什麼喜事,這麼高興,說出來讓我們也高興高興。”
陶輕然看著方媽媽只是一個勁兒的笑,跟在她後面的冬蕊笑眯眯的向方媽媽搖頭,示意她不要再問。
方媽媽被這對主僕弄的摸不著頭腦,不過看著兩人高興的樣子,知道肯定有什麼喜事,小姐不方便說。
陶輕然才不管冬蕊的小動作,她徑自進了內室。
冬語一看陶輕然進了內室,立馬湊了過來,一副探問秘密的樣子。
冬蕊笑著把事情向方媽媽和冬語說了一遍,幾個人一時間喜氣洋洋。
陶輕然這裡一片喜氣洋洋,江瑜勇那裡卻是暴風雨來臨前的黑暗。
崔氏不知道怎麼回事,入了魔似的,非要讓江瑜勇把陶輕然娶回家。
楊氏也像吃錯藥了似的,堅決不同意,一定要等陶輕然及笄了再說。
本來這件事情還是婆媳倆之間抻著,是湖面下的暗潮洶湧,表面上還是一團和氣,可是自從五天前三房的長子江瑜道的妻子沈氏生下了麟兒之後,崔氏一下子就爆發了。
江瑜道比江瑜勇還小三歲,現在江瑜道都有兒子了,江瑜勇連媳婦還沒有,這讓崔氏吃不下,睡不著,逼著楊氏去陶家商量婚事。
楊氏本來是想過兩年再讓江瑜勇結婚,然後小夫妻倆過個一兩年,陶輕然十六七歲,身子骨長開了,長好了,再生孩子。
現在婆婆的意思明顯是想要江瑜勇早早的生孩子,這可與楊氏的想法背道而馳,當她聽到崔氏說了“早娶過來,我也能早日抱上重孫子”時,她嚇得手腳冰涼,越發堅定了晚兩年再讓兒子大婚的決心。
定北侯江青州左右為難,一邊是親孃,一邊是老婆,誰也不願意妥協,還誰都有理。
當初給江瑜勇定下陶家姑娘時,就是因為親孃和老婆各有各的主意,誰都不願意相讓,僵在了那裡,才讓他有機可乘,讓兒子來了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親孃怕他給江瑜勇定下老婆的侄女兒,老婆又怕他給江瑜勇定下親孃的侄孫女,所以當他推出陶家三姑娘時,親孃和老婆雖然都不願意,但也勉強接受。
江瑜勇的媳婦人選的僵局才算被打破,結果還算圓滿。
他以為終於可以消停了,沒想到喘口氣兒還沒幾天,又開始了下一輪的拉鋸戰,把他弄的心力交瘁。
吃完早膳,江家的媳婦和孫女兒們照例到榮安堂給江太夫人崔氏請安。
崔氏被丫鬟春柳攙著一臉和藹的走出來,在正中的太師椅上坐下,小丫鬟奉了茶,媳婦兒和孫女兒們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開始了一天的請安,彙報一天的事務和請示家庭管理安排。
請安完畢,就要散場時,不知道誰咕噥了一句什麼,三太太譚氏笑呵呵的說:“我這一會不見,心裡貓抓似的”,然後轉頭對崔氏說:“太夫人,您是沒看見這孩子是一天一個樣,剛出生時還皺皺巴巴的,這一兩天已經長開了,水靈靈的,圓乎乎的。一會兒看不見他,我就想的慌。”,說到這裡,好像還嫌不夠刺激似的,繼續說:“等滿月了,我抱過來給您老人家看看。”
楊氏的臉黑的像鍋底兒似的,繃得緊緊的。
太夫人的臉色也不好看,勉強笑著說:“嗯,滿月了,抱給我來看看。”
世子夫人田氏撫額,又來了,又來了,真是不讓人安生一天。
二太太顧氏緊閉著嘴巴,但是細看,能發現她滿眼的幸災樂禍。
小一輩的媳婦兒和孫女們,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好像沒聽見似的。
等請安的女眷們都出了門之後,崔氏對春柳大聲嚷著說:“去,去把侯爺給我請來。”
還沒走遠的女眷們都抖了一抖,只有三太太譚氏依然笑的春花般燦爛,讓人完全看不出來她已經是個半老徐娘了。
等江青州半個時辰後趕到榮安堂時,崔氏的怒氣還沒有完全消散,小丫鬟上了茶,江青州端起茶盅一口還沒喝下去,崔氏就不滿地說:“看看你的好媳婦兒,現在都開始忤逆婆婆了,你去跟她說,她再不去陶家商量婚事,你信不信我休了她。”
外面的丫鬟、婆子們一個個噤若寒蟬。
江青州端著茶盅沒來得及放下,趕緊站起來誠惶誠恐的說:“娘您消消氣,消消氣。楊氏啊?不敢頂撞您的,只是這件事她心裡還有疙瘩,沒轉過來這個彎,還沒明白母親您的一片苦心。”
心裡想的卻是,我們這都四十多歲的人了,孫子都七歲了,還休妻,您想什麼呢?
再一想,娘有孃的立場,老婆的顧慮也實在不好說出口,隱患也確實存在。
崔氏一聽火冒三丈,一聲高過一聲說:“這麼好的事,她有什麼想不明白的?我看她就是和我鬧彆扭,不想讓我好過,我說東她偏往西,她這是要把我氣死才甘心。”,說著咳嗽了起來。
江青州的汗都下來了。
母親這也真是老糊塗了,這話也是隨便說的,要是傳出去,楊氏還要不要做人呀?
他趕緊放下茶盅,快步走到母親身邊,輕輕的給母親拍著背,不安地說:“娘您小聲點,小聲點,喝口茶,潤潤嗓子。您放心,我回去定要狠狠的訓斥楊氏。你老宰相肚裡能撐船,再給幾天時間,也讓她緩緩,您可別再生氣了。”
崔氏看著兒子都四十多的人了,還在自已面前伏低做小,心一下子就軟了,“不要你在這裡假孝順”,口氣到底沒那麼硬了,有了緩和的跡象。
江青州稍微鬆了一口氣,依然輕拍著母親的背,說:“您可折煞兒子了,兒子對你可是真心實意的。要不然我回去把楊氏揍一頓,讓她來給您磕頭道歉。”
“放屁”,崔氏的粗話都出來了,“我們傢什麼時候有打女人的規矩了?”,崔氏說的又快又急。
江青州趕緊認錯,說:“是,是,是,都是兒子的錯。我回去和楊氏好好說說,她向來孝順您,您說的話她無有不應,我再勸勸她,您可別再生氣了。”
到底是自已的兒子,崔氏出了這口氣,怒火也就消了,推了江青舟一把,佯怒著說:“你給我坐好,多大年紀的人了,這像什麼樣子?”
江青州這才趕緊回位子上坐下,母子倆這才心平氣和的聊上了。
江青州實在沒有辦法,才向母親隱晦的說了楊氏的擔心。
崔氏倒是一愣,到底是在後宅混了幾十年的人,早成了精,立馬就知道楊氏的意思,想想心裡也後怕不已。
但是事情鬧到了這個地步,也決不能讓步,讓兒媳婦暗地裡笑話自已,依然要求楊氏去陶家商量婚期,不過到底是鬆了口,不再說生孩子的事兒,並且向兒子保證不會催陶家姑娘生孩子,而且瞬間就改了口,說自已只是想讓三小子身邊有個人照顧。
江青舟看著母親讓了步,總算是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還得繼續去老婆那,發揮自已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老婆,又是一場硬仗要打,這可比自已上戰場還要累人的多。
等江青洲從榮安堂出來,臉上已平靜了很多,看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