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輕然氣結。

陶輕初來到底是幹什麼的?

自已睡覺,睡了個半截兒,又是穿衣又是洗漱,又是梳頭的出來見她,結果她就借本書走了。

她就是來擾人清夢的?

陶輕初的脾氣越來越古怪了,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

轉頭看見桌子上放的幾本書,立即感興趣的看了起來,就把陶輕初放下了。

正看著書,冬蕊拿著一封信進來,笑嘻嘻地說:“小姐,蔣小姐差人給你送信來了。”

陶輕然邊接信邊問說:“誰送來的?”

“蔣小姐身邊的餘媽媽,說是聽說了您的喜事兒,她家小姐最近忙,不方便過來,故差她來送信,以示祝賀。”,冬蕊一邊收拾桌子上散亂的書,一邊回答陶輕然。

蔣明珠在信裡先是打趣了她一番,又說她最近在跟著母親學管家,抱怨說家裡的下人在母親面前老實的像個貓一樣,結果在到了她面前總是推三阻四,隨便讓她們幹一件什麼事情都一堆的理由,氣得她想把她們揍一頓,卻又要裝的若無其事,心裡很有成算的樣子,要學母親不動如山。

最後又說當時她們一塊跟著魏嬤嬤學習的時候,覺得管家好容易,只要規矩擺在那裡,一是一,二是二,誰還能不聽?結果真到練手的時候才發現全不是那麼回事,雖然規矩擺在那裡,那些人滑頭的不得了,總能雞蛋裡榨油似的找漏洞,有時候她明明知道是她們抓住了自已的話頭,自已卻又反駁不了,真是氣死了。

陶輕然想想蔣明珠被那些下人逼的亂撓頭的樣子,覺得好笑,就讓冬蕊給她拿紙過來,她要給蔣明珠寫回信。

她記得她剛到東林伯府的時候,東林伯府的下人看她年齡小,性情溫順,又出身於小門戶,對她就不大尊重,背地裡還說她沾了她們小姐的光。

她那時候剛到東林伯府,看到東林伯府的規矩很大,想到母親說她就是來陪讀的,不要惹事,總是戰戰兢兢的,明明知道那些下人輕視她,也不敢出聲,總是自已忍著。

蔣明珠知道後,就一副姐姐的樣子,教她要自已立起來,怎麼對待那些下人,後來怕她被那些下人欺負,還總是幹什麼都和她一塊,就這樣,她慢慢的知道怎麼在東林伯府對待那裡的下人。要不卑不亢,遇到不懂事的下人也決不忍讓,但也不咄咄逼人,給人留有餘地。

每次想到這些,她都很感激蔣明珠。

只是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遇到這樣的窘境。

還真是學習無止境,實踐出真知。

冬語拿了兩塊白絹進來,陶輕然才想起來,她還沒給林家送謝禮呢。

這兩天忙著出去買書,竟然把這頭等大事給忘了。

天快熱了,她準備給林世子夫人和林葉彤各繡一面團扇作謝禮,只是沒想好繡什麼合適。

冬語給她出主意:“小姐,林世子夫人正懷著孩子,要不您給她繡一個觀音送子圖?”,說完,覺得這主意很好,眉眼含笑地說:“林世子夫人肯定喜歡。”

冬蕊則接過話茬說:“寓意好是好,就是小姐送,會不會不大合適?”

東蕊說的雖不大肯定,但意思很明確,陶輕然還是未婚的姑娘,攪和到夫人生孩子的事情裡面不大妥當。

冬語臉一紅,補救似的說:“要不小姐照著年畫上那個抱鯉魚的娃娃畫一個。”

陶輕然突然心思一動,說:“幼兒臥剝蓮蓬是不是更好一點,更有趣一點?”

東蕊和冬語沒明白,都問是什麼意思?

陶輕然有點得意的說:“八九月份,正是荷花盛開,蓮子成熟的季節。畫兩束荷花,再畫一個胖娃娃在那兒剝蓮蓬,是不是很有意思。”

東蕊和冬語一聽都拍手贊同,既應景,寓意又好。

主僕三人又討論了一陣,決定給林葉彤繡一幅喜鵲登枝的團扇。

這麼一番討論下來,又到了吃晚飯的時間。

晚飯後,陶輕然和陶太太說起要送給林世子夫人和林葉彤的團扇。

陶太太目光微閃,然後以贊同的語氣,溫和地說:“你能想到這些很好,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與人的關係就是在這一來一往中建立起來的,你以後與林世子夫人多走動走動,那也是一個聰明睿智的。”

印象中,這還是陶太太第一次教陶輕然為人處事,陶輕然有點感動,說出的話竟有點哽咽:“那我這幾天繡好,就去林家”,說完又覺得這樣有點小家子氣,稍微穩了一下心神,眨了眨眼睛,儘量以撒嬌的語氣說:“還是娘最好了。”

陶太太不太習慣陶輕然對自已撒嬌,又有點喜歡這樣的感覺,轉換了個話題,說:“白師傅過兩天就回來了,你收收心兒,以後還是每隔一天下午跟著白師傅學刺繡。”

白師傅是陶太太為陶輕然請的繡娘,非常擅長湘繡。她兒子結婚,回家兩三個月了。

陶輕然一聽,驚喜的問:“真的嗎?是說下個月才回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陶太太看著陶輕然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有點頭疼,說:“你這孩子,什麼真的假的?以後和別人說話可不要這樣了,會讓人覺得你不相信人,質疑對方的意思,會讓人家不舒服的。”

陶輕然羞赧的說:“我這不是在娘面前嗎?在別人面前不這樣。”

陶太太沒繼續糾結這個問題,說:“白師傅來信說,她兒媳婦很能幹,她很放心,就提前幾天過來了。”

陶輕然這麼長時間沒有見白師傅,還有點想她。

回到屋裡就吩咐冬語把過年時母親賞的黃山雲霧拿出來,白師傅喜歡喝,冬語樂呵呵的就去準備著。

然後興沖沖的和冬蕊、冬語開始畫扇面的花樣子。

第二天,白師傅就風塵僕僕地從老家趕了過來。

陶輕然接著白師傅敘了一番舊情,白師傅先是恭賀她定了個好人家,又說幾個月不見她越來越漂亮,一番話說的陶輕然羞澀不已。

陶輕然從此又開始了,每隔一天跟著白師傅學習刺繡。

隔了兩天,陶輕然正在繡喜鵲登枝的團扇,楊如梅的丫鬟桂花來請陶輕然,說:“三小姐,大奶奶有請,讓您過去一下。”

陶輕然很奇怪,在路上問桂花嫂嫂找自已有什麼事?

桂花很神秘的說:“您去了就知道了”,這讓陶輕然更加奇怪。

陶輕然跟著桂花到了西廂房的廳堂,發現陶書山也在家,上前叫了聲:“哥哥,嫂子”行了禮,看到嫂子朝著自已直笑,上前兩步,坐在羅漢床上,靠著嫂嫂,就嬌悄的問道:“嫂嫂是不是想我了?”

楊如梅用指頭指了指她的額頭還沒說話,陶書山推了一下桌子上放的一個紙匣子,溫聲說:“江三公子送你的。”

陶輕然下意識的問道:“送我的,是什麼?”

楊如梅推了推她,說:“開啟看看,就知道是什麼了。”

陶輕然又看了看陶書山,陶書山點了點頭,陶輕然才向桌子旁移了移,把紙匣子拿到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