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晴在馬車裡伸了個長長的懶腰,終於,終於能好好歇一陣了。

自上個時間線到現在,每一天都有一堆令人焦頭爛額的情況,她也不得不花費精力,好在她賭贏了。贏下了那些枉死的百姓,也贏下了封睿淵的右手。

原楚晴:你如願以償了?別怪我沒提醒你,封睿淵非常危險,哪怕你救他護他,他也不會感激你,他是個睚眥必報,極其記仇的人。

楚晴:有沒有可能是您給人家折磨的精神失常了呢?

原楚晴:他是活該,而且,就算我不折磨他,他也會想方設法的來取我的命。

原楚晴:你好自為之,扛不住,就把身體還我。

原楚晴的聲音又消失了,她現在倒是對這個霸佔她身體的小偷沒有那麼大敵意了。因為她在那個世界(系統)裡,看到了屬於她的結局。

若是沒有楚晴進入她身體裡,那麼結局是封睿淵暗自培養勢力,韜光養晦,舉兵來犯。愛她的父皇,以及所有她在乎的人最終的下場都是屍首異處,曝屍荒野,包括她的澈哥哥,也包括她自已。所以她也想看看,若是上天真的願意重新給她選擇的機會,派了這個與她長相一模一樣的女人來,那麼結局是否會不同。

翠桃一直在馬車內恭候楚晴多時了,是楚晴吩咐的。一是讓她備好吃食,二是獵賽危險,翠桃又只才十五歲,所以往年的夏日祭獵賽她都不跟著上山。

翠桃替楚晴按揉著太陽穴,語氣有些不悅地向外詢問道:“在外面磨蹭什麼,殿下疲憊,擾了殿下回宮休息你們耽擱的起嗎?”

王闖夾著嗓子,似是有些為難,欲言又止說道:“殿下勿怪,馬上就走,馬上就走。”

王闖安撫好馬車之內的公主和刁鑽丫鬟,甩著拂塵,給馬車外餘下侍衛使了個眼神,侍衛們也十分有眼力見,明白王闖的意思後,幾人一齊向那棕發少年撲去。

棕發少年體內餘毒未散,面色虛弱,只三兩下便輕鬆被制服。他的頭被重重地按在泥地裡,大片汙垢髒了他的臉,但他的目光仍舊追隨著馬車之內的楚晴。

殊不知楚晴根本不知道現在什麼情況,身心舒暢地正靠在翠桃身上享受按摩呢。

王闖手掌攤平在下巴輕輕一劃,做了個殺的動作,侍衛們見了,拿起長刀便向少年頭上劈去。

“慢。”封睿淵淡漠開口。

“殿下,您該出來看看。”

楚晴驀然睜開眼皮,一頭霧水地掀開簾幕,只看到那少年整個人都趴在地上,神色堅毅,倔強地昂著下巴,目光與她交匯。

楚晴雙眸瞬間睜大,急匆匆地衝下馬車向他跑去。

“你,在做什麼?”楚晴陰惻惻地看著王闖,“我有叫你濫殺無辜嗎?”

楚晴語氣猶如萬年的冰山,眼神如利箭般射向王闖,也不顧剛換好的乾淨衣物,雙手將少年從地上扶起,少年年歲雖小,但長得卻很高,楚晴不得不踮著腳用袖頭擦拭他臉上的泥垢。

王闖看向楚晴能活剝了他的眼神,雙腿一軟,連帶著所有侍衛一齊跪伏在地面上,聲音顫抖著說道:“這賤民攔在殿下馬車前,趕也趕不走,老奴以為...以為是圖謀不軌之人,怕誤了時辰,才...老奴不知。”

楚晴將少年扯到自已身後,對向他那雙淺棕色的眸子說道:“他是我的朋友。”

少年身軀一震,呆呆地看著她。

朋友,他的朋友嗎?

王闖及眾侍衛齊聲道:“屬下不知,求殿下責罰...”

楚晴看著跪倒一地的眾人,無奈的聳了聳肩,又說道:“罷了,去候著吧。”

王闖等人劫後餘生般喘了口氣,逃也似地跑向馬車,心裡打著鼓。

楚晴問道:“你自由了,怎麼不走。”

少年目光炯炯,琥珀色的淺眸閃著奇異的光芒,似是有點難以開口,結巴道:“我,我想,跟著你。”

“跟著我?你是無處可去嗎。”楚晴問道。

少年思考了片刻,點了點頭。

楚晴想了想,他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一個人在外漂泊也著實可憐,收到府裡既能保全他性命,又能避免顛沛流離,沒多加考慮便說道:“那好,隨我回去吧。”

楚晴衝他笑了笑,露出了一排整潔的白牙,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說道:“本宮定少不了你的吃穿,把你健健康康地養大。”不得不說,她這副模樣,像極了溫柔賢淑的慈母。

楚晴攜著他向馬車走去,而後又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恍然回頭問他:“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眸中閃過一絲慌亂,彷彿想到了什麼,眉頭緊鎖,支支吾吾沒有說話,半晌才幽幽開口:“我,沒有名字。”

“我願做殿下的奴僕。”

“您,賜名。”

像是有了名字就可以把往事勾抹的一乾二淨,少年面色堅毅地看著她,閃過期待之色。

楚晴驚詫的看著這個俊美少年,嘴巴張呈o字狀,“這麼多年一直無名嗎?”她問道。

少年認真地點了點頭,又擲地有聲地說道:“請殿下賜名。”

楚晴手託下巴作思考狀,她倒沒有給人取名字的經歷,饒有興趣地對著他淺棕色的眸子,說道:“你瞳發顏色與常人不同,以後喚你褐瞳好嗎?”

“褐瞳。”

少年小聲重複著。

“額,你別嫌棄,你要是不滿意我再重新...”

“我很喜歡,褐瞳,是我的名字。”褐瞳笑的十分燦爛,楚晴看得出來他喜歡這個名字,也洋洋得意的笑了起來,說道:“奴僕倒不必了,你先隨我回去,以後再說。”

楚晴攜著帶笑的褐瞳,徑直進了馬車。

隨著王闖的吩咐,馬車開始向山腳行進。

剛一進馬車,翠桃便高聲尖叫,嫌惡地大喊:“公主,你怎麼把這賤民帶上來了,別汙了殿下的馬車!”翠桃不由分說地伸手去扯褐瞳,想將他扔下去。

“翠桃,他有名字,他叫褐瞳,不叫賤民。”楚晴無奈地攔住翠桃的動作,用手掐著她因氣憤鼓起的臉蛋。

不得不說翠桃也挺刁蠻的。

楚晴:隨你了。

原楚晴:?

“公主,你真要帶這個來歷不明的賤..什麼褐瞳回宮嗎?”翠桃扯著楚晴的衣袖,像極了撒嬌的小女孩。

“是。”楚晴堅定地點了點頭,不再管翠桃如何嫌棄如何嘀咕,又吩咐道:“回宮好生安頓他。”

翠桃不甘心的應了,偏過頭去不再看一直保持沉默的褐瞳。楚晴給了他一個安慰眼神,似是在告訴他,沒事。褐瞳看著她,才隱隱有了些笑意。

楚晴掀開簾幕,封睿淵正大步流星地跟隨馬車移動,月色下,他的側臉輪廓清晰,高挺的鼻樑線條筆直,宛如雕刻。

楚晴湊到簾幕前,輕聲說道:“多謝。”

封睿淵嘴角揚起一個自諷的笑容,頭微微偏轉看她:“謝什麼?”

楚晴知道他明知故問,有些惱了,沒好氣地說道:“謝謝你剛才提醒本宮,不然褐瞳就枉死了,行了吧,謝謝謝謝。”

封睿淵單眉微挑,他語氣加重說道:“奴婢惶恐,不敢承殿下的情。”

楚晴聽他說話陰陽怪氣極了,也不想再和他說話,拉上簾幕便沒了動靜。

封睿淵神色又變得陰森,他救褐瞳,是想試探楚晴的反應,也實在沒想到她竟真的將褐瞳帶回了宮。他雖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準備靜觀其變,因為他的一步棋,正在山腳下等他,他也懶得去深究楚晴的想法。

奴僕嗎?

楚晴的奴僕,不是他封睿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