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昊盈著笑意,眸中閃過一絲狡黠之色,他說道:“是本王自不量力了,祝小妹今年也能,平安,奪得魁首。”他說罷,便攜眾手下匆匆離開。

留下一頭霧水的楚晴呆愣在原地半晌,幾分鐘前他還恨不得殺了她為快,此刻忽然像變了個人似的,也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眼見夏日祭獵賽即將結束,楚晴回身看了看癱倒一地的活生生的人,滿意又自豪的揚起了嘴角。只聽身旁的棕發少年一聲悶哼,連帶著楚晴直直地墜倒在地。

那少年臉色蒼白如紙,嘴唇失去了血色,微微顫抖著。淺棕色雙眼原本的明亮被痛苦和虛弱所取代,目光迷離,彷彿失去了焦距。他的身體無力地癱軟在地上,楚晴也被他拖拉著倒下。

沈雲澈焦急地將她抱起,檢視她的身體有沒有受傷。

楚晴回給他一個安心的微笑,見少年情況不對,急忙翻身檢視他,竟發現他的脖頸之上有兩個極小的血洞,似是蛇的毒牙。

一條短尾蝮從少年胸間爬出,吐著蛇信子,似是很滿意自已的威力,傲嬌地向樹叢深處爬去。

他中毒了!

怪不得楚天昊美其名曰說希望她能平安奪得魁首,弦外之音是得看她能不能活到那時,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就是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好偷偷下毒。只不過,天意弄人,明明他們的目標是楚晴,卻不明白這蛇為何換了目標,錯毒了那少年,他是替她中了毒。

少年每一次呼吸都顯得艱難而急促,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他眉頭緊鎖,額頭佈滿了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

“他中毒了,先救人。”楚晴急切地看向沈雲澈,他是因她而中毒,她也應當救他。

沈雲澈堅定地點點頭,明白了楚晴的意思,將那少年扛在身上送入亭內。

沈雲澈輕輕地將他放置在石板上,手掌疊握在楚晴的掌心,似是在告訴她,不用怕。他說道:“是楚天昊做的。”

楚晴目光焦急地看著表情痛苦的少年,說道:“是,但他們要殺的,是我,他是因我而中毒。”

“獵賽馬上就要結束了,澈哥哥,你們先將這些人送去,不然我怕他們也會有危險,”楚晴一字一句說著,看了看沈雲澈,又指向站在一旁,神色淡漠冷清的封睿淵。“替我轉告父王,我未回去前,一定不要開始祭祀。”

“不行,你一個人在這裡不安全。”沈雲澈態度堅決,他絕不可能把楚晴一個人留在這,那些對他虎視眈眈、趁機想殺了她的人一定會鑽這個空子。

“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已。”楚晴目光炯炯,向他鄭重地點了點頭。“相信我,我有辦法。”

沈雲澈十分不情願,但楚晴說的有道理,若是此刻不將這些人送往祭臺,那他們便是刀俎魚肉,任人宰割,那麼楚晴之前付諸的心血會全部白費,他不想看到她失落難過的樣子。

他相信她的楚晴,堅韌又頑強。

沈雲澈應了他,拉著封睿淵就要帶著眾人走,但封睿淵卻定在原地看她,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和沈雲澈一齊縱身離開。

楚晴望向一行人離去的背影,心臟也猶如戰鼓般狂跳,她將懷裡僅剩的幾顆愈靈散丸送到少年口邊,但他的嘴唇已經被毒液麻痺,動彈不得。

楚晴見狀,實在沒辦法, 用手鉗住他的下顎,強迫他把嘴張開,藥被她送了下去,那少年額頭的冷汗瞬間褪去不少,面色也稍稍恢復過來,淺棕色的眸子驀然睜開,映入眼簾的是焦急地楚晴。

他驚詫的看向楚晴,真的也會有人,把他的命看的很重要嗎?

楚晴對上他的眸子,恍然失神,他只是個十四歲的孩童,楚晴怕他會因為中毒而害怕,便笑著開解道:“跟你說個這個世界的人都不知道的秘密,想知道嗎?嘿嘿,其實我可以把這整座龍脊嶺能用藥的草藥都找出來給你解毒,厲害吧,有一次我傷的很重,還無人醫治,我就硬著頭皮自已給自已採藥,搗藥,敷藥,你猜怎麼著,不到幾天我就好的差不多了,哈哈哈哈。”

少年忍著痛苦僵硬地抻著脖子,楚晴急忙制止他,又說道:“你肯定要誇我厲害,但你現在千萬不能動,接下來的我要做的事可能會有點冒昧,但是我們沒有時間再去採草藥了,你是替我中毒,我一定會救你。”

楚晴只當他是個十幾歲的孩子,沒再過多考慮,她俯身到他頸窩處,溫熱的唇覆到頸部齒痕上。

少年呼吸瞬間一滯,卻根本無力推開身上的楚晴,任由她用力地吸出毒血。每一次吸吮,都能看到他的臉色變得越發蒼白,楚晴深知時間緊迫,多拖延一秒都可能讓他殞命。蛇毒的烈性讓楚晴的喉嚨感到一陣灼燒,她強忍著,不斷吸吮,吐掉,週而復始。

楚晴的額頭也滲出汗珠,身體也開始顫抖,但她的手卻始終緊緊地握著少年的手臂,像是給予他溫暖和力量。

那少年的渾身的血液彷彿都凝固了,不再掙扎,淺棕色的眸子充滿複雜的神色。

他看著身上為他的生命而努力的女人,即便他是所有人眼裡無心無情的怪物,也會有人會覺得他值得活下去,他配活下去,那個女人的每一個動作都彷彿在告訴他,至少,還有一個人為他而嘗試過。

少年的目光也放柔了些,他不懂情愛,但是心裡卻暖洋洋的,在那一刻,一種莫名的情愫在這個十四歲的少年心中生根。

終於,楚晴吸出了最後一絲毒血,疲憊地倒在地上,嘴角還掛著黑紅色的血跡,她筋疲力盡地喘著粗氣。

少年身上的疼痛感也減輕了不少,他乾澀地張了唇:“你不要命了。”

麻木感也漸漸褪去,他艱難地坐起,看向那個倒在地上毫無形象大喘氣的女人,此刻的她既狼狽又好笑,她的手指還環著他的小臂。

“我最怕死了,但我更害怕別人因我而死。”楚晴借他小臂的力量起身,同他坐到一處,無力地依靠在石柱上。

少年沉默了半晌,又張口問她:“若不是因為你呢,若不是因為,是我替你中了蛇毒,你還會捨命救我,不會棄我如敝履嗎。”

楚晴沒想到他會這麼問,看他執拗又認真的模樣不禁覺得可愛,她微微弓起身子,指尖戳在他的臉頰上,柔軟又細膩。

少年瞳孔不由自主地輕顫了下,臉頰好似升了一坨火燒雲,轉瞬即逝。怪怪的,哪裡怪怪的,心裡怪怪的。

“你也回答不了嗎。”少年淺瞳突然黯淡下去,露出自諷之色,又道:“果然世人都一樣的自私冷漠,只會....”

“我不是神仙,我不能拯救眾生,也不是無所不能。但我仍會盡那可能微不足道的力量,因為我看到了,所以我做不到視若無睹,世人都覺得見死不救是自私,我卻認為救人也是一種自私,因為我沒有權利決定別人的生與死,卻又自私的,自以為是的去救人。”

“若不是因為你替我中了蛇毒,我也會救你,不為原因,只為你也是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哪怕我非常倒黴地被毒液毒死了,但我不後悔,知道了嗎,傻小子。”

少年的眼中因為楚晴,又燃起光芒,她在即將日落的黃昏,伴著夕陽的柔光,深深地刻進他的心裡。

楚晴看他狀態見好,神色也放柔了不少,便笑嘻嘻地伸出手:“走吧,你就快自由了。”

少年小心翼翼地將手心疊在她的手心,也是他第一次選擇相信別人。

她們二人並肩走著,楚晴時不時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今日的運動量簡直達標超標了,她的腿和腰像是要折了。

楚晴再一次發誓,這次,一定要好好習武!

少年眼裡帶笑問她道:“你和傳聞中的晴山公主很不一樣。”

楚晴倏地跑到他身側,眨著眼睛問他:“那是傳聞中的我好,還是你見到的我好?”

少年並未言語,徑直向前走去。楚晴快步跟上他的步伐,“是哪個更好?你倒是說啊,話說一半尿褲子,你知不知道。”

原楚晴:有什麼問的必要嗎?自然是本公主更好。

楚晴:呸,不要臉→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