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彷彿一塊厚重的黑色絨布緩緩鋪開,籠罩著整個世界。星星和月亮都藏匿在這無盡的黑暗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漆黑的夜,靜謐而神秘,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情緒。

那女子她端坐於琴前,身姿優雅,宛如一幅美麗的畫卷。長髮如絲般垂落在雙肩上,輕輕拂過琴絃,散發出淡淡的香氣。纖纖玉指在琴絃上舞動,如行雲流水般自然流暢。她的眼神專注而溫柔,彷彿將所有的情感都傾注在這琴音之中。

隨著她的彈奏,悠揚的琴聲在空氣中迴盪,如泣如訴,令人陶醉。那旋律時而婉轉悠揚,時而激昂澎湃,彷彿在訴說著她的故事。

封睿淵沒想到她的琴音會與他產生共鳴。他派人將她帶了上來,她從容不迫地跪坐在他對面,她淡然地說道:“不知大爺尋我上來有何貴幹。”

封睿淵來了興趣,雖說他並不喜去花街柳巷玩樂,但他知道那些女子獻媚的模樣,可她卻不帶一絲討好,像是一朵在髒汙泥潭裡的一隻荷花,出淤泥而不染。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道。

顧姝晗頓了片刻,不解的抬頭看他,卻不帶一點恐懼。“小女賣藝不賣身。”

封睿淵被他這副模樣逗笑了,帶著春風化雨般的溫柔,他漆黑的雙眸中閃過一絲玩味:“若是我非要讓你賣身呢?”他帶著挑逗的眼神說。

“那小女只能以死明志。”顧姝晗眼神堅定,一副誓死不從的模樣。

封睿淵笑著走到她身前,垂眸看她那雙杏眼,她的眼睛,和他母親的眼睛很像。

“你的琴彈的很好,我想再聽一曲。”封睿淵指了指對面的琴。

她靜了片刻,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走到琴邊,再一次為他彈奏了剛才的曲子。

封睿淵聽的入迷。一曲畢,顧姝晗對他的戒備感也消了大半,彈琴時她偷偷打量這個衣著光鮮容貌俊朗的少年,發覺他是真的沉醉在她的琴音,他是她的伯樂,能讀懂她曲子裡的悲傷。可她是罪臣之女,又有誰能明白她的苦呢?

顧姝晗徐徐站起身,看著他說:“我叫顧姝晗。”

“姝家碧瑤樹,晗子調清管。”

“形容女子超凡脫俗的氣質,很襯你的名字。”

此後封睿淵便常常去那裡尋她,就那樣認真的傾聽她的琴音,不帶有一絲邪念。他們以琴聲日漸熟絡,她認為,他是她的伯樂。她是他的知音。

封睿淵後來再沒去看過她,他任務失敗被俘,被困在他最痛恨的虞國。

她日日翹首以盼等待那個男人,等待為他再彈奏一曲。

可她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封虞正式開戰,聽人說他是封國的太子,他被囚禁在虞國的公主府內,飽受煎熬。

她發瘋了一般,再也控制不了內心的情感。她闖進虞國的邊境,就這樣隻身去尋他的身影,幻想著,不自量力的自已能夠把他拯救。

她被抓了起來,當成了夏日祭的獵物。最終她還是失了身,被賜給了那個欺辱折磨他的女人手裡。

再次見到他,已是三年後的現在。

他的眼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看著她的眼神中帶著痛苦和絕望。

他果真是在乎我的。

她對他笑,彷彿在說:“我不怕。”

楚晴惡劣的將顧姝晗的頭按在他的胸膛上,生生的拉起她的頭髮,“看啊,你的老相好。”她笑眯眯的欣賞著兩人之間交織的無法言說的情愫。

“你卑鄙。”封睿淵恨的要將牙齒咬碎,怒吼一聲。

“我卑鄙?是她自已闖進虞國尋你,我只是幫了她一把。”楚晴像老好人似的惋惜地撇撇嘴,嗔怒道:“你怎麼會怪我呢?”

“若不是我將她帶回來,她早就被活祭了。”楚晴甩開她,像是觸碰到什麼髒東西一樣,嫌棄地拍了拍手。

顧姝晗被甩在封睿淵腳邊,看到他被長釘釘死的腳還在滲血。她突然握緊了拳頭,用盡了全部的勇氣,悲憤地對楚晴說道:“你是個魔鬼!”

楚晴不耐煩的摳了摳耳朵,無所謂的聳肩。

“你帶我回來的用意,以為我不知道嗎?”顧姝晗站起身,死死地護在封睿淵身前。

“好一對郎情妾意的.....狗男女”楚晴眯著眼睛,邁著輕盈的步子走到她身前。

一個力度極大的巴掌落在顧姝晗臉上,雨水順著她的脖子滴落,瞬間浮現出五個纖細的掌印。

“封睿淵,你說我要怎樣才能讓你這位紅顏知已,老老實實地不敢頂嘴呢?”楚晴用手拖著下巴,作思考狀。

封睿淵掙扎著想要從木架之上脫身,可他每動一下,那帶著倒刺的釘便摩擦著他的骨頭,他疼的冷汗直流。

“公主,要不我們將這妓子拔了舌頭,剜了眼睛,做成人彘,讓這賤奴日日守著,也算成全他們了。”翠桃在一旁出主意。

“不,不好。”楚晴眼珠轉了轉,頑劣地笑道:“不妨我們就看看究竟幾個男人能玩死她。”

顧姝晗在原地愣住了,久久說不出話來。

“怎麼?不滿意?還是你想和你的公子玩?”楚晴用手指著幾近瘋魔的封睿淵,他的眼睛裡像是能燃出火來。

“楚晴,你有這麼恨我?”封睿淵突然苦笑起來,看著她的眼睛無限悲涼。“你以為我就不恨你嗎?”

楚晴由笑轉為冷漠,周身降下了溫度,寒意刺骨。

“你不配恨我。”

有些人能感受到雨,而其他人則只是被淋溼。

楚晴為封睿淵找來了醫術最高超的太醫,她猶如催命符一樣的聲音傳進太醫的耳朵:“治不好他要你們一起陪葬。”

纖瘦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落寞,她站定在他床邊,輕蔑地對他說道:“你放心,我無論如何,都會讓你好好活著。”

封睿淵也淬了她一口,用無比鄙夷和厭惡的表情看她。像她的弟弟那樣,痛恨她,厭惡她。

可她不在乎

愛由恨生,恨由愛起,誰又能說明白呢。

她說:“你知道嗎,小時候我不知道我活下去的意義。”楚晴撫上他的臉,滿眼憐惜。

“現在我找到了。”

“只要你痛苦,我就感到暢快,是你讓我有了活下去的念頭。”楚晴用頭貼在他傷痕累累的胸膛,她用唇輕輕劃過他密密麻麻的,全是拜她所賜的傷痕。

只有折磨他,她才能感受她活著。

那種仇人在自已身下任她踐踏的快感,那種為母親復仇的喜悅。

他會懂的。

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