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紅顏易逝
誤穿Ai遊戲之病嬌男主攻略計劃 晴空山舊 加書籤 章節報錯
公主府邸的庭院中,細雨如絲般悄然落下,恢弘的屋簷上,水滴順流而下,形成一道道透明的水簾。假山水池的湖面上,漣漪盪漾,雨點落入湖中,濺起水花。湖畔的柳樹在雨中搖曳,翠綠的枝條隨風舞動,透著一種寧靜又壓抑的氣息。
不出所料的,她依舊是今年的夏日祭魁首,昨日在眾人假意諂媚地歡呼聲下,她高舉銀白色的長弓,站在高臺之上,驕傲地揚起精緻的下巴。可唯一能讓她暢快的,是來自封睿淵的絕望。
他的痛苦像是她的養料,一點一點地滋潤她這朵即將要凋零的破敗之花。
她舉箭射傷楚天昊的事情被楚震泉知曉,可楚震泉只是輕飄飄的禁了她三日的足,叫她自已反省,莫要再生事端。
瞧啊,多麼偏愛她的父親。
此刻楚晴正懶洋洋地躺在涼亭之中的貴妃榻上小憩,聽著雨滴跌落在青石板上的清脆聲響,潮溼的空氣帶著泥土的芬芳鑽進楚晴的鼻腔,她不禁乾咳出聲,緩緩睜開了雙眼。
離她不遠處的庭院中央,封睿淵被她釘在木架上。
他的身體被迫站直,頭不由自主地耷拉下去,手腳被五寸長釘貫穿,深深嵌入皮肉之中,他如墨般的黑色長髮凌亂不堪,雨水順著他的髮絲,滴落在他的傷口。失了血色的慘白臉龐上,長睫垂落,那一雙桃花眼此刻無力的半闔著。
此刻他猶如一卷充滿藝術感的畫,破碎又悽美,楚晴滿意地勾了勾唇角,起身向他走去。翠桃為她撐傘,默默跟上她的步伐。
“死了?”楚晴微微仰視他,饒有趣味地點了點他的額頭。“我可沒有允許哦。”她看著他起伏劇烈的胸膛,指尖用力的戳在他的眉心,他的頭不禁向後一頓,張開了眼睛。
“倒真想遂了你的願。”封睿淵帶著低沉又沙啞的嗓音開口,唇角自嘲似的捲起弧度。
“怨我嗎?”楚晴水汪汪的眼裡盈了不知是雨還是淚,語氣帶著令人憐惜的腔調。“不敢。”他雙眸幾近噴火。
“這是你應有的懲罰。”她擒住他的頭髮,狠狠地揪著他的頭皮,目光猶如千年的寒冰,此刻置身冰窖。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能聽到彼此急促的呼吸聲。“可我還嫌不夠。”
“昨日向父皇討要了幾個封國妓子,容貌姣好。”她說道。只見太監們把幾個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的女子,連拖帶踹的按到楚晴的身邊。“可曾有你的舊識?”她邪佞一笑,單眉微立,頗有興趣地打量著這些女子。
她們身上有著被凌辱過後的淤青,渾身散發著剛剛結束屈辱的靡亂氣息,鮮紅的掌印還在她們臉上遲遲未散。她們惶恐驚懼地磕著頭,不斷地用手扯著楚晴的裙襬,哭泣著求饒。而在那人群中央,一個容顏清秀,氣質脫俗的女人不卑不亢的挺直了脊背,她的眼裡,沒有恐懼,沒有絕望,只有一種坦然赴死,超脫世俗的淡然。
封睿淵看向她,僵直在了原地。
顧姝晗緊咬牙關,痛心疾首地望著此刻狼狽不堪的他。
那是顧姝晗。她是唯一懂得他的人。
他們對視著,思緒彷彿回到那年。
封國四十七年,先皇轟然離世,東宮太子封炎彬即位,成為新皇登基。
封國在封王封炎彬和皇后趙雨柔的治理下,百姓安居樂業,國力日益強盛,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封睿淵順理成章地降生了,他是他們愛情的結晶,從他有記憶起,一切都是那樣美好,是幸福美滿的三口之家。
他是嫡子,享受獨一份的寵愛,在父親的背上肆無忌憚的笑著。他的父親教他騎術武藝,母親教他琴棋書畫。他比常人更為優秀,被愛包圍澆灌著,從來沒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即便有些事是他做錯了,他的父皇,母后都會柔聲安慰他。“我們的淵兒永遠都是對的。”他在其他兄弟姐妹的豔羨目光中逐漸長大了。封炎彬甚至還將太子之位提前封給了他。
可這樣美好的生活,在那個女人來到封國之後,一切都變了。
他的幸福如同脆弱不堪的薄紙,在歲月的侵蝕下不斷泛黃,直至徹徹底底的破裂。
平日對母親的萬般寵愛都消失殆盡,被轉移到了另一個女人身上。封炎彬自此很少去看他們母子,更多時間都用來陪她,對他們母子不聞不問,甚至傳出了廢后的謠言。
那個女人是虞國的皇后,林婉君。
他的母親在深宮中猶如一朵即將凋零枯萎的牡丹花,愈發憔悴。在夜深人靜時,他的母親會輕輕地撫摸他的臉龐,她的淚水滴落在他的掌心,她說:“你父皇再也不會來看我們了。”他那時只能鑽進母親的懷裡勸慰她,可他也無能為力。在深宮中無數個日日夜夜,她在宮門前焦急的期待著,盼望著,失望著。
那天他不顧母親的阻攔,拿著利劍衝進父皇的寢宮,他要殺了這個女人。如果不是她,如果她不曾來到這,那一切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她的母親也不會日日以淚洗面,更不會患上嚴重的肺病,生死垂危。
他見到了她。
那個把父皇迷得神魂顛倒的女人。
她麻木地坐在那,被他的父皇捆綁著,囚禁著。她的眼裡充斥著絕望與不甘,猶如一隻被馴服的金絲雀,又像一個沒有感情的傀儡,不言不語,就那樣默默地忍受著痛苦。
她的痛何嘗比他少呢?
握劍的手止不住的顫抖,他衝破侍衛的層層圍堵,鋒利的刀尖抵在她的下巴上。他說:“只要你死了,一切就結束了。”
手上的動作被飛馳的箭矢打斷,他的小臂被深深的割破。封炎彬無比鎮定的舉著弓箭,眼神冷漠的看著他不斷滲血的手臂。這一次,他沒有心疼他,沒有關心地詢問他的傷勢。只緩緩張口對他說:“你若敢動她,我就殺了你母親。”
空氣在此刻凝結,彷彿置身冰窖。
他還是沒能幫母親殺了那個女人,也沒法讓父親回心轉意。他恨那個女人,恨那個女人的出現打亂了他原本恬淡幸福的生活軌跡。
趙雨柔還是經不住病痛和精神的雙重打擊,只幾個月就悄然離世了。那支牡丹,終究還是枯萎了。
封炎彬雖冷漠,但依舊悲傷,為她主持了一場盛大的皇后葬禮。但取而代之的,是封炎彬要立她為後的訊息。
封睿淵跪在母親的棺槨前,泣不成聲,憤怒又無力的,一拳一拳打在堅硬的石柱上,不顧血肉模糊的手,也不顧滴落在地的血。
又過了幾個月,那個女人也死了。被他的父親折磨死了。
他恨封炎彬,但他更恨那個女人,是她一聲不吭的搶走了屬於她母親的一切,害她抑鬱而終。他有些幸災樂禍的笑著,他說:“死得好。”
他與封炎彬之間像是被一層看不見的薄膜阻隔,他沒法再當他是個好父親,可他依舊是他的兒子 。有些隔閡看不見,摸不著,假裝遺忘,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那來自心底裡最不堪,最隱秘的角落,讓他永遠銘記,永遠不能恢復如初。
他會按照母親的遺言,等到自已足夠強大,足夠優秀,再成為一個令百姓自豪的國君。
他用功讀書,努力學習武功,母親教他的琴棋書畫一樣都沒有落下。他如願成為了封國人人追捧,萬民敬仰的太子。
但沒有人懂他。
沒人懂得他的苦悶,他的悲憤。
他們只知其面,不懂他的心。
封虞交戰前夕,封炎彬給他下了密令,叫他去刺殺虞國皇帝。
戰士們在汴京城內最好的煙花之地擺酒席,他一向是不參加這種場面的。只是這次,他不知道自已為什麼去了,可能是即將要殺掉那個女人的丈夫,她的子民。想到這,他不由得興奮了起來。
母親,您就在天上好好看著我是如何殺掉那女人的丈夫吧。
在煙花巷柳之地,女人們賣力的擺弄風騷,大膽的脫衣挑逗不斷來往的客人們。
封睿淵不屑一顧,靜靜地坐在那,任酒一杯一杯的下肚。
一陣悠揚清亮的旋律傳進他耳畔,琴聲悠揚婉轉,卻又透露出絕望悲痛。他突然來了興趣,抬眼去尋那琴聲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