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昕將桃木吊墜細細擦拭乾淨,緊緊攥在手中。

隨後又緩緩將吊墜戴在脖頸。

張生愛看著眼前女孩的動作,手上卻悄然將晴雪劍取出。

院門外,盔甲金鐵碰撞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腳步聲嘈雜又急促。

已經在院中了。

張生愛再次摸了摸昕昕的腦袋:

“昕昕,在這等我片刻。”

張生愛轉身走出屋門,持晴雪負手在身後。

屋門外士兵已然嚴陣以待,盔甲歪歪扭扭,明顯是倉促趕來的。

看為首計程車兵,盔甲底下的紅袍,來人還是個春定司的隊長。

“有事?”

張生愛淡淡開口,盯著為首的男人。

為首計程車兵也看出張生愛的氣度不凡,支支吾吾道:

“有人告發,說這裡出現了青山衛的餘孽,我等特來此檢視。”

張生愛面無表情,問道:“什麼是青山衛餘孽?”

“你不知道青山衛?”

張生愛反問道:“我又不是青山衛,我怎麼會知道?”

這春定司隊長自知實力不濟,見張生愛此時發問也不似作偽,於是硬著頭皮解釋道:

“元春國建立之前,青禾州朝廷著密令,使當時的大將軍成立青山衛一職。

本意是除朝廷奸佞,約束天下作亂的修行者。如同今天春定司一般。

但大將軍卻意圖將青山衛,打造成自已的私人權柄。

果不其然,之後青山衛日益精壯,大將軍一日忽率青山衛謀反試圖奪權。

後起事不成,餘下的殘兵敗將逃亡各地……”

張生愛打斷道:“謀誰的反?叛誰的亂?”

“正是現今青禾州王侯,青賢王。”

“近年青山衛再欲起事,已經作亂多地,因此青賢王下令追捕青山衛餘孽。”

張生愛搖搖頭,淡然開口道:

“這裡沒有青山衛餘孽,你們走吧。”

這春定司的隊長也很識相,本就是來探明情況,能抓則抓。

此時形勢比人強,他甚至有種強烈的預感。如果真要動起手來,恐怕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已與手下幾人的祭日。

因此為首的隊長猶豫片刻後,對張生愛略一抱拳,便揮手帶著眾人離開了。

倒是少了些麻煩,張生愛心道,真要動起手來,這些人自然不足為懼。

難纏的是春定司後面的援兵,動輒幾百人的編制,張生愛也耗不起。

至此張生愛才終於明白,這些士兵費盡周章追捕的青山衛,是什麼存在。

不過斷靈崖的中年前輩,所說的“仇人”是誰?

能號令這些鎮上士兵的,應該是附近城中春定司的司長,至於栽贓陷害的主意是不是他下的,張生愛就不得而知了。

但那前輩說昕昕的因果不在這小鎮上,難不成是那青賢王?

只不過這關係在張生愛看來,扯得就有些太遠了吧。

不過即便昕昕想要復仇的,是這鎮上的軍隊。以二人實力來看,與一城春定司軍隊為敵,也為時尚早。

收回思緒,昕昕也已經走到張生愛身邊。她面如止水,輕聲道:

“走吧,公子。”

張生愛點點頭,向昕昕許諾道:“昕昕,總有一天,我會陪你再回來。

到時候那些傷害過你的人,我會陪著你百倍奉還。”

既然你讓我失去生命中最珍貴的人,那我就讓你失去生命,這很合理。

不管昕昕相不相信,這一刻張生愛內心真的是這樣的想法。

我不是在畫餅,我保證!

張生愛心道。

……

落井鎮附近上屬城中,春定司正堂內。

“司長,卑職已查清,二人確實去了當年落井鎮付家。而且那年輕人修為不俗,恐怕遠在我之上。”

“卑職幾人沒有把握拿下,因此來請示司長,要不要加派人手,前去捉拿?”

此時躬身抱拳,向面前臥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彙報的,正是剛剛出現在院中的隊長。

“好!”

男人不假思索,當即一口答應。

但緊接著,他抬手指了指門外:

“我把門口那大黃狗給你派上,你去抓吧!”

隊長顯然是瞭解面前司長的秉性,不慍不惱順從道:“是屬下多嘴了。”

男人冷哼一聲:“動動你的狗腦子好好想想,與其大費周章去抓個修煉者,抓兩個普通人不照樣交差?

都說那付家是青山衛,當年那幫傻炮怎麼栽贓人家的,你不清楚?”

像是點燃了男人脾氣一般,隨後男人又罵道:

“他孃的,抓抓抓!抓不夠還要治老子的罪!那幫玩意兒只要人數,管你是不是青山衛!

老子這裡就他孃的壓根兒沒有什麼作惡的青山衛,你讓老子拿頭去抓?”

隊長眼觀鼻,鼻觀心,站在面前默默聽男人發洩。

這一年來上頭陸陸續續向司長要人,不管是凡人還是修煉者,不管有沒有錯抓。

只要下面敢交,上面就肯認。

據他所知,其他城中大致也是這樣的情況。

他甚至一度很困惑,如此大肆抓捕,真的是為了清剿青山衛的餘孽?

不過後來他就釋然了,上面怎麼說,他下面怎麼幹就是了。

他一個小小的隊長,也干預不了什麼。

也只有當時抓付家幾口的時候,鬧出了這麼大動靜,其餘人家就像抓羔羊一般。

雖然昧著良心,但也算不了什麼難事,畢竟也不是自已的主意,自已完全是奉命行事。

至於面前司長髮火,也是常有的事。

春定司總部在中州,雖然各州城中都有分部,但各個分部效忠的物件,暗地裡卻並不一致。

除了中州外,其餘六州有三州是直轄於元春國,州牧統領一州。

剩下三州則是各諸侯王掌管,名義上聽從中州號令。

像之前的定西州,就是直轄州。而青禾州,便是諸侯統領的一州。

因此直轄州內春定司的司長,大多是總部向下任命。而諸侯州內的司長,大多就是由諸侯任免。

至於春定司司長以下的職位和士兵,則是本地就近任命和徵召。

好巧不巧,面前的司長,就是青禾州內為數不多,中州總部親自任命下來的。

上面的青賢王一系,顯然不會放心中州委派到城內的司長。

而司長下面這些人也是青賢王州內屬民,自然更傾向青賢王一系。

這也導致這面前的司長上下幾乎全被架空,平日基本就只有發發火的時候,心情才會順暢一些了。

過了片刻,司長平靜下來,嘆了口氣,擺擺手道:

“去盯著點兒,看看他們來落井鎮要幹什麼,只要別惹出亂子,就任他們去吧。”

隊長應聲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