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逸接下風箏,目送蘇落雲匆忙離開。

他聽著院內安靜,只剩下那老母雞咯咯咯的叫聲後,才放寬心,撐著柺杖,一瘸一拐的出到小屋。警惕環視周圍一眼,隨後單手捏著風箏,利用內力將其紮在了院內一棵老樹的樹幹之上。

隨著清風一陣吹拂而過,這沉默良久的鴛鴦風箏,再次乘風飛揚,高高遠遠的,努力向天邊的雲朵靠近。

“但願,文澤和江黎能找到這裡。”蕭景逸仰望眼前飛入高空中的風箏。

然而,話音剛落沒多久。

兩道急切的身影,便如天降神兵一般,咣的,穩當又沉重落在蕭景逸跟前。掀起一陣陣塵土。

“閣主!”江黎,文澤異口同聲,抱拳單膝跪地喊道。

蕭景逸淡然揮手驅趕眼前的塵煙,微微揚起下巴,簡單的嗯了一聲,臉色平淡得多一分喜悅都沒有。

江黎緊張打量眼前的蕭景逸,發現他撐著柺杖,身上還散發濃厚的藥味,臉上殘留褐色結痂擦傷,內心一陣揪疼,懊悔情緒翻湧上頭。揚手就給自已兩個響亮的耳光。

“屬下無能,未能察覺殺手埋伏!害得閣主重傷。屬下無能,屬下無能!”

文澤聽著身邊江黎一邊打臉啪啪作響,還一邊怒罵著自已,猶豫抬起手,心想自已要不要也打自已幾個耳光?

蕭景逸看著文澤的舉動,連忙出聲阻止江黎,“好了,我也算是福大命大!撿回一條命。想必,你們應該查到那些殺手是誰了。”

聽到這,江黎立馬來了精神,頂著紅彤彤的臉頰,抬眉真誠凝視蕭景逸,“都是黑戶和死士,沒有任何身份證明。每個人都給割斷的舌頭,但舌頭割斷邊緣,有烙印。”

“閣主,請看!”文澤順勢拿出,已經復刻好的烙印,“烙印都是半截,但能拼成一個完整的圖案。”

蕭景逸接下文澤手中的紙張,端詳了一二,上面的印記看似模糊不清,不過仍舊能看出這應該是一個字。

“魁字?”

“是魁拔堂。”江黎脫口而出,“我和文澤前幾日去過這個魁拔堂的分堂,不料還是晚了一步。未能查到這幕後買兇之人是誰。”

“看來,對方早有準備,更是早有預料。壓根不想讓我活著,追查當年事情的真相。”蕭景逸說著,一把將手中紙捏成一團,狠狠扔了出去。

“閣主,那眼下該當如何?敵人已然摸索到了我們的蹤跡,恐怕後續的調查,會有阻礙。”文澤擔心。

江黎始終愁眉未展,“當年誣陷閣主逆反奪位的人證,早就在閣主被聖上打入大牢之際,被殺害偽裝成上吊死在家中,且留下的那份手寫罪證書,也讓老王爺等人收得死死的,壓根找不到絲毫空隙能偷出來檢視真假。還有其他人證,物證,都由老王爺一人經手,直接坐實閣主的罪名。”

文澤嗯了一聲,回憶著,“事發突然,壓根不給我們反應和自證的時間。閣主,你看?”

蕭景逸沉下眸子,不作任何聲響。

他深吸一口氣,細細回味當年的事情,的確是事發突然,更是突兀不已。

老王爺一行人,帶著所謂的人證物證,在朝堂上狠狠參了他一本,加上證據齊全,找不出任何漏洞,直接硬錘坐實了他的逆反奪位心思。

聖上當時也因為蕭景逸在民間的聲望過高,也害怕他威脅到自已的地位,便下令將其打入大牢。

誰能想到,蕭景逸剛被打入大牢,緊跟著就被聖上賞賜毒酒,逼迫他承認自已有逆反心思。

為了自保,為了洗刷自身冤屈,蕭景逸不得不利用大火假死脫身,隱藏身份,躲在這個偏僻的雲雨山城之中蟄伏多年。

沒曾想,還是讓老王爺的人找到了,不給他任何翻身重回王城,朝堂的機會。

擺明了,就是害怕蕭景逸再次回王城,恢復解散的諦聽司局,查到他的一些骯髒之事。

破壞他大半輩子暗中構建的黨派關係網,只為扶持還處於年幼時期的小太孫上位,想做個實際幕後掌權之人。

“閣主?”江黎和文澤眼看蕭景逸陷入沉思,不免擔憂輕喚了一聲。

“嗯?”蕭景逸回神,抬眉看了眼前兩人一眼,沉吟道,“老王爺的計謀,即便是再天衣無縫,總是會有漏洞百出的時候。繼續派人盯著,我就不信,老王爺總能盯著他旗下的人,不會出錯?”

“閣主的意思是?”文澤瞪大眸子。

江黎明白點頭,“屬下明白,這就去安排。”

待江黎走後,留下的文澤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要該幹什麼。

蕭景逸此時肚子也餓得不行,咕嚕嚕的叫,想著這些日子吃得沒有油水,又想著蘇落雲身份存疑,他眼神示意籠子裡的老母雞,“把雞給我燉了,然後查查這個屋子女主人蘇落雲的資訊。”

“是,閣主。”

此時作為院子裡唯一的滋補聖品老母雞,還不知道危險已然降臨,正咯咯噠,咯咯噠努力下著雞蛋。

驀然,兩隻黑手掐住了它脖子,下一秒直接躺在了鍋裡,成為一道十全大補湯。

一時間,萬年只有粗糧香氣的院子,奇蹟般飄出雞湯的香氣,不單單讓周圍鄰居不禁吞嚥著口水,想蹭一碗雞湯,也讓打工歸來的蘇落雲察覺到了不對勁。

她提起裙襬,狂奔回家,一腳踹開院子門,就看到蕭景逸正喝著雞湯,悠閒自得坐在涼棚之下。

“啊啊啊!”蘇落雲失聲尖叫,衝上去,氣得渾身顫抖,質問道,“你,你,你哪裡來的雞湯?說!”

面對她的突然暴怒和尖叫,蕭景逸還一臉無辜,嚥下嘴裡的雞湯,淡淡道,“院子養的。難道不是拿來給我補身體的嗎?”

“什,什麼?!”

蘇落雲撕破嗓音怒嚎,轉頭看向那空蕩蕩的雞籠,又回頭看了看眼前的大雞湯,她頓感胸悶氣短,淚水不爭氣噴湧出來。

“這可是我唯一下蛋的老母雞啊!你怎麼可以吃了呀!這個雞蛋,能拿出賣錢的呀!你,你……把我唯一補貼工具給吃了!”

“再買一隻回來養著,不就好了?何必那麼生氣!”蕭景逸不以為然,還淺淡一笑。

這一笑,直接把蘇落雲看炸毛,她撅著嘴,向下撇著,耷拉著,一把搶過剩下的雞湯,緊緊抱在懷中,哽咽怒瞪蕭景逸,“這可是我唯一賺外快的老母雞啊!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