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落雲莞爾一笑,輕輕搖頭,扔下一句,“雷劈仔,好好休息。”

就邁著疲倦的步伐出去了。

留下的蕭景逸對於她剛才的稱呼很是不滿,滿臉怒色,“什麼雷劈仔?我可是有名有姓的!”

奈何人已經遠去,他的話可不會傳到蘇落雲耳朵裡頭去。

不過也正好,讓蕭景逸終於放下心,侷促的視野再次擴散開來,仔細端詳周圍簡陋的環境。

一眼就能看全的屋子,擺著一張顏色陳舊,包漿的小桌子,上面擺著泛黃的茶具,兩個杯子還是有些破口的,一盞少能見底的油燈。

身下的硬板床,似乎是唯一的大型傢俱,和那一張蓋在他身上的被單,顏色鮮亮而乾淨。

是整個沉悶屋子,單獨跳躍的存在。

蕭景逸微微頷首,吐槽道,“哼,還真窮。”

回憶昨晚的刺殺,蕭景逸怎麼都想不通,自已明明假死脫身,隱姓埋名,換個身份活著,暗中調查當年被誣陷逆反之罪的真相,怎麼還是會被人找到?

難不成是他自已保密工作做的不好,還是說過去的暗中行動露了蹤跡,被人察覺了?

可那些殺手,究竟是何人的手下?

蕭景逸捏緊著眉頭,臉色陰沉,如那天烏雲蓋頂的深山老林一樣,深沉,黑暗,讓人不禁感覺到害怕。時不時還發出思慮過度的嗯嗯聲,偶爾又是哎呀和嘶嘶的聲響。

思來想去,他這混沌的腦瓜子,除了能回憶昨晚在雷鳴閃電,黑白交替下和殺手交手的血腥畫面之外,也未能有個頭緒。

另一邊,蕭景逸的護衛文澤,正帶著幾名手下,在雨水狠狠沖刷過後的林中,焦急找尋他的身影。

文澤緊緊拽著手中的引雷風箏,慌張左右前後觀望,無論他怎麼看,眼前都是清一色的暗沉綠色森林,空氣中滿是水汽和泥土的清新味道。

身前是幾具被雨水沖刷,泡得發白的殺手屍體。

從屍體身上的傷口來看,應該是蕭景逸的手法沒錯了,可人卻不見了。

“查到什麼了嗎?附近可有閣主的蹤跡?”文澤陰沉嗓音問。

護衛側身應答,“沒有紋身,沒有腰牌,更是沒有其他身份證明。不知是何人派來的。”

“是嗎?”

文澤疑慮,撿起身邊的樹幹,狠狠戳開了屍體上的面罩,撬開了屍體緊閉的嘴,還往裡頭捅了捅。這一舉動,讓其餘護衛見了,都不自覺護住自已的嘴巴和咽喉。

在翻動屍體看嘴巴的時候,文澤眼尖,像是發現了什麼,便扔下樹幹,蹲下身來,徒手掰開了屍體泛白的嘴,露出那被砍斷的舌頭,斷口邊緣,還烙印上烙印。

圖案不清楚,不過由此大致能斷定,這些殺手的身份,基本上都是黑戶和死士。

“大人,這是……。”護衛發問。

文澤起身,抹去了手上的水漬,“掰開其他屍體嘴巴看看,是不是也有這樣子的圖案,然後割下來,找人拓印。”

“啊?”護衛遲疑,有些不忍下手,“大人,這……。”

“你不動手,就和他們一樣躺下。我文澤手裡不需要心軟的人。”文澤白了那護衛一眼。

護衛被嚇得不輕,連連點頭,和其他人一塊,把那幾具屍體的舌頭艱難的割出來,用布袋子收好。

這時候,在不遠處山坡上發現滾落痕跡的江黎揮手大喊著,“文澤,文澤,快過來。”

文澤聽到呼喊,健步如飛趕過去,緊張道,“找到閣主了?”

江黎先是搖搖頭,然後指著山坡上那些被碾壓的植被痕跡,大膽猜測,“閣主大概是遇刺,重傷從這裡滾下去了。”

望著眼前被碾壓植被暗處上,還隱約殘留鮮紅的顏色,文澤一言不發抽了自已一耳光,懊悔道,“可惡,昨晚我就不該聽話,放任閣主上山的。”

“算了,文澤。眼下當務之急是要找到閣主,不知他身上的傷重不重。”江黎安慰,一邊回望身後忙碌的護衛幾人,“那些殺手,身份查明?”

文澤深吸一口,調整情緒,“黑戶,但斷舌邊緣有圖案,應該能拓印拼起來看看,就知道是哪家殺手堂的人了。”

“真是沒想到,已經隱藏於此,還是被那些人找到。真是陰魂不散。”江黎輕嘆。

“當年的事情,雖說閣主假死脫身,但也不是那麼好糊弄過去的。聖上起了殺心,豈能會信閣主死在那場牢獄的大火之中啊。”文澤暗自揣測。

“聖心難測,即便那是閣主的父王,也是抵不過他人別有用心的蠱惑。”江黎附和一句。

“別說了。趕緊下去,找找閣主。”

江黎默聲點頭,跟著文澤一躍下了山坡底,環顧四周,沒發現異常,除了那一筐被壓扁的蘑菇。

在小屋休養的這幾天時間裡,雖說蘇落雲照顧得不錯,但一日的三餐均是清湯寡水,唯一的葷腥,能夠滋補的食物,便是那老山雞下的蛋了。

如此寡淡無味的膳食,讓習慣每日有肉有湯,還有飯後甜品的蕭景逸很是難受。

心裡有萬般怨念,奈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這一日,蘇落雲又端著和前幾日子一樣的飯菜,放在床邊的小桌子上,著急忙慌招呼著,“都給你放在這裡,我有事兒先走,不伺候你了。”

蕭景逸抓著時機,對她喊道,“等等,蘇姑娘。你可有風箏?”

“啊?”蘇落雲愣了愣,乾笑幾聲,“要風箏作甚?你這腿傷還沒好利索,還想放風箏?”

蕭景逸沒做任何解釋,淺淡一笑,重複一遍,“蘇姑娘,可有風箏?”

蘇落雲不解盯著蕭景逸良久,努努嘴,甚是猜不透對方的心思,最後哀嘆一聲,轉身去櫃子裡,翻出了自已唯一的風箏。

那還是前幾年,和前任逛花燈時候,前任給買的呢。

如今再次翻出來,蘇落雲眼睛和心不由得刺痛了半秒,隨後一臉不悅,塞進了蕭景逸手中,不耐煩著。

“拿去,你自已去玩兒。再次摔斷腿,我可沒錢給你請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