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壽宮——

嬿婉坐在桌邊,單手支著下巴,失神地想著什麼。

“主兒,您還在想玫嬪嗎?”春嬋鋪好床後,問道。

嬿婉回神,輕笑,“是啊,也是可憐人。”

春嬋給嬿婉捏著肩,“主兒,她被皇上厭棄,又冷冷淡淡的,您何苦和她走那麼近?”

嬿婉閉上眼,“玫嬪性子不錯,而且……”

從玫嬪下手,也算有個引子去查當初硃砂一事。

而硃砂害人一事牽扯甚廣,又可牽制金玉妍。

利用好了,說不準還有意外之喜呢……

嬿婉沒有睜眼,“好了,春嬋你去休息吧,不必再捏了。”

話音剛落,春嬋的手撤了回去。

但沒過一會兒,嬿婉的肩膀又被人輕重合度地揉捏著。

嬿婉依舊沒有睜眼,她打趣了一下,“咱們春嬋的按摩技藝怎麼越來越純熟了?不早了,你今天也累一天了,快去休息吧。”

說著,嬿婉眉眼含笑,伸手按住肩上按摩的手。

這手好像有點太大了……

嬿婉睜開眼,一回頭,就發現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身後。

嬿婉眉頭一挑,臉色冷了半分,“進忠公公怎麼來了?”

自前幾日發生了那件事後,嬿婉對進忠的態度冷淡了許多。

若不是現如今自已沒有太多可用之人,以及進忠的確手腕強勢,又是皇上跟前兒有臉面的人,她恐怕真想殺了他。

一個閹人,也敢覬覦自已?

呵,他也配。

但人家屋簷下,只得低頭,嬿婉強忍住要殺人的眼神。

而進忠勾唇,在嬿婉要收回手的前一秒,反手抓著她的柔夷,“自然是奴才想炩主兒了,便來了。”

嬿婉差點維持不住臉上的平靜,滲出幾分忍耐,“進忠公公,你……”

一邊說著,嬿婉用力想抽回自已的手。

進忠根本不給她機會,直到輕吻落在她的指尖,才放開她。

嬿婉強忍著噁心,背對著進忠的身體僵直,冷聲道:“你來有什麼事。”

言外之意,便是無事趕緊離開。

嬿婉隱晦地下了逐客令,但進忠只作不知。

他的手拂過嬿婉的肩,輕輕貼在她的脖頸。

當察覺到嬿婉的僵硬和忍耐,進忠悶笑一聲,“炩主兒,奴才是來討賞的呀。”

聽到“討賞”兩字,嬿婉在心裡默默翻了個白眼。

這死太監!

這幾日,他日日都來,以討賞為名,想佔自已的便宜,真當自已看不出來?

嬿婉站起身,幾步離開進忠,“放肆!我乃皇上嬪妃,豈容你挑釁!我勸公公還是速速離開,否則……”

“就算您去皇上跟前兒告狀,奴才大不了就是一死,但主兒您金貴的命跟著丟了,那才叫可惜啊。”

進忠死死抓住嬿婉的命門,有恃無恐。

他朝嬿婉步步逼近,將人逼到榻上坐下後,才順從地跪坐在嬿婉跟前。

他給嬿婉揉著腿,眼神幽深,“奴才怎麼會挑釁您呢?奴才不過是想伺候主兒罷了。”

嬿婉沉靜地看著他,眼神沒有波動。

但觸及嬿婉的視線,進忠卻感覺身上像是被燎燃一般,逐漸開始升溫。

進忠的眼眸逐漸變得危險,手中力道適中的按摩變成了撫摸。

他的手從嬿婉的腳踝,慢慢往上攀爬。

他整個人都快貼在了嬿婉的腿上,目光痴迷又貪婪地望著近在咫尺的人,“炩主兒……”

砰砰砰——

房門被大力敲響,隨之而來的是春嬋有些急的聲音,“主兒,皇上來了!”

進忠的手已經快到嬿婉的細腰之處。

哪怕聽到皇上來了,也不慌不忙地掐著嬿婉的腰肢,“炩主兒,您的腰,真細啊,奴才喜歡。”

嬿婉瞧著有些瘋魔的進忠,心裡那股子怒氣突然就洩了個乾淨。

進忠變成現在這樣,也是自已一手造成的。

儘管嬿婉不想承認,但實際上,她對於進忠那個突如其來的吻,並不十分抗拒。

她只是接受不了,自已竟然下賤到似乎對一個閹人有了感情……

嬿婉冷沉著臉,面對即將推開房門,揭穿她和進忠有陰司的危機視若無睹,就那麼靜靜地毫無波瀾。

雖然她惱怒氣恨,但也不是沒腦子,真想就這麼窩囊地死。

進忠如此鎮定,分明是留了後手,皇上不會那麼快進來的。

他這樣做,分明就是想看自已驚慌失措,再要點什麼東西罷了。

嬿婉眼波微動,應著進忠的想法,整個人瞬間慌了起來,“進忠公公,你快鬆開,皇上,皇上來了……”

進忠的力道太大,她根本掙脫不開。

眼瞧著時間緩緩流逝,嬿婉眼眶都急紅了。

她咬著唇,低聲下氣求饒,“公公,你快鬆開,快鬆開。”

進忠仍舊不急,目露痴迷地瞧著她的驚慌失措,“真美啊……那奴才想要炩主兒時時‘賞賜’,不知主兒可答應?”

他有恃無恐,八風不動,一副只要嬿婉不答應,他就不鬆手的模樣。

死太監!

嬿婉心中暗罵,將進忠祖宗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她以為進忠只是想嚇嚇自已,然後討要點好處就是了。

但她哪裡想得到,進忠竟然打的是這個主意。

嬿婉臉上演出來的驚慌險些沒繃住,她忙低頭,咬牙切齒地吐出個好字。

進忠這才滿意地頷首,在鬆開手的前一刻,還趁她心神俱亂時,極快地親了一下嬿婉的臉頰。

“你!”嬿婉又氣又急,卻又來不及再多說什麼,“快找個地方躲起來,要是被皇上發現了,我們就都沒命了。”

進忠笑著頷首後,嬿婉才急急理了一下發飾衣服,忙開門迎接。

而她開門的同時,進忠漫不經心地嗅了一下指尖,又輕觸自已剛吻過嬿婉的唇,才心情極好地往床底下一鑽。

如此驚惶害怕,只能依靠我一人的炩主兒,真是美啊。

只比上一世那狠辣豔麗的炩主兒差了一點點……

進忠躺在床下,默默勾唇。

皇上很快進來,與嬿婉說著話。

不一會兒,進忠就感受到床榻震動,聽到了嬿婉嬌媚的低吟……

一夜很快就過去,弘曆依例早起離開上早朝,徒留嬿婉一人在榻上休憩。

進忠悄摸地起身,站在嬿婉的榻前,目光粘稠地看著她。

嬿婉原本熟睡,但進忠的眼神實在太過露骨,像是一團火似的,燙得她實在睡不著。

但就算醒了,嬿婉也不想理他。

連續幾晚都沒睡好,她有些倦意。

於是,嬿婉閉著眼沒有動靜。

但進忠依舊還在盯著她,嬿婉有些煩。

她心裡本就因意識到,自已竟然對進忠產生了感情感到煩躁不耐,再加上罪魁禍首一直站在身邊盯著自已,嬿婉更是心煩意亂。

既然進忠讓她不高興,他也乾脆別高興了。

嬿婉似還在睡夢中,低聲呢喃著,“走開,我討厭你……”

因為她的聲音很小,進忠便湊到她跟前,側耳細聽。

雖然嬿婉沒睜眼,但她五感很強,輕易捕捉到進忠的動靜。

於是——

“雲徹哥哥……你怎麼……我,還是喜歡……”

嬿婉敏銳地察覺到身前人的氣息冷沉下來,然後快速離開。

但沒過一會兒,那道氣息又回來了。

緊接著,嬿婉感覺自已的手被人從被子里拉出來,無名指上的東西被薅走了。

嬿婉暗中挑眉:死太監這麼小心眼兒?

但緊接著她就笑不出來了,因為她察覺到一股溼熱滑潤的觸感,劃過她戴著戒指的無名指的每一寸肌膚。

嬿婉臉色黑了下來,差點破功。

她強忍著不動。

幸好不過一會兒,那觸感就消失了。

伴隨著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進忠的氣息便也消失了,那股子擾人清夢的視線也沒了。

嬿婉睜開眼,看著自已還有些微溼意的手指,臉色忽青忽紫。

該死的變態閹人!

嬿婉面無表情地用被子擦著手,然後拉起被子將頭捂著,想趕緊睡覺忘了這件事。

但她明明剛剛還睏倦得不行,現在卻怎麼也睡不著,輾轉反側。

同一時間,離開的進忠面無表情地去了趟宮中燒製瓷器的地方,陰沉著臉將一樣東西甩進了超高溫的窯裡。

他的視線緊緊鎖定著那樣東西,直到看到砰地燃起一團火,將那小小的一點東西瞬間燒化,心裡才好受了不少。

接下來,心情好了幾分的進忠,才邁著步子回了廡房。

一個小太監正守在門前,見他回來了,忙上前,“進忠公公,您讓小的辦的事有眉目了。”

進忠眉宇眼蘊含著風暴,眼中的陰狠讓小太監一個發顫,“進去說。”

二人進了房門,小太監道:“如您所料,凌侍衛與嫻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