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氣走後,嬿婉在床上滾了半晌,才勉強入睡。

等睡醒了,嬿婉才喚了春嬋瀾翠進來。

洗漱完畢,吃過早飯後,嬿婉前往永和宮。

“妹妹請玫嬪姐姐安。”

白蕊姬雖性子直,但面對一直好脾氣的嬿婉,也不免多了幾分耐性,“炩貴人不必多禮,坐吧。”

嬿婉坐下,目光晶亮地望著她,“姐姐昨夜的琵琶聲真是好,妹妹也想學,還請姐姐教我。”

白蕊姬輕撫著身旁的琵琶,“我的琵琶有什麼好學的,不過就是悽慘悲涼罷了。”

嬿婉搖頭,“姐姐的琵琶除了技藝外,還有十分強烈的情感。我雖沒有涉及過此藝,但也能聽得出姐姐傾注在琵琶中的情感。”

白蕊姬嘆息,“既然你聽得出來,想來也知道我的憂慮難過,我實在沒有心力教人彈什麼琵琶,炩貴人請回吧。”

嬿婉看著她,“妹妹知道姐姐因孩兒……一直鬱鬱寡歡,但人活在世就要往前看。姐姐應該好好愛護自已的身子,早日懷上孩子,也是給之前的孩子積福了。

一提到那個孩子,白蕊姬眼眶瞬間紅了,“你說的我如何不懂?可我……”

這時,俗雲領著太醫進來,“主兒,江太醫來為您診脈了。”

白蕊姬擺擺手,也不避諱嬿婉,讓江太醫給她診脈。

嬿婉在一旁打量了一眼江與彬,神思微動。

這江與彬倒是有些本事,他身上的霧氣竟然是她重生以來見過的最淺的人。

這個發現讓嬿婉動了點心思。

雖說江與彬是嫻貴妃那邊的人,上一世也給自已造成了不小的麻煩,但人都是講究利益的,嫻貴妃手裡攥著讓江與彬不得不忠心的惢心,他自然是投靠她了。

但若是自已將惢心搶了過來,何愁江與彬不投靠自已?

如此一來,她不僅能斬斷嫻貴妃的一大助力,還能將醫術極高,心思也活絡的江與彬收為已用,在這後宮中也能有些倚仗。

嬿婉自問不是一個氣量狹小的人,她容得下敵對陣營的人。

當然,前提是必須忠心,不可背叛。

要得到江與彬的忠心也不難,只要讓惢心從霧氣中清醒過來,都不必自已動手,她自已就會看清如懿的真面目,然後離開……

片刻後,江與彬收了藥箱,“玫嬪娘娘,您已經日日出紅,身體實在不佳。更要切忌傷心難過,否則……”

白蕊姬神色悲慼,將李太醫未盡之意說出,“否則活不過三年,本宮知道了,江太醫盡力調理便是。”

江與彬行禮離開,白蕊姬轉頭看了嬿婉一眼,“你現在知道了吧,不是我不想,是我無能為力。”

嬿婉這才明白,白蕊姬為何上一世總是那麼無精打采,毫無剛承寵時的傲氣絢爛。

不過,這樣的人是最好控制的。

上一世背後之人引她害死七皇子永琮,再刺激富察皇后落水而亡,最後給慶貴人下無法懷孕的藥物……無一不在證明著,白蕊姬是個優秀的棋子。

嬿婉眸光微閃。

她拉著白蕊姬的手,“玫嬪姐姐,你真是受苦了。”

白蕊姬眼珠子瞪大,恨恨道:“若不是高晞月,我的孩子怎麼會沒了,我又怎會如此!可恨她死了,否則我真想把她碎屍萬段!”

嬿婉眉頭一皺,“你是說,是慧賢皇貴妃害的你?”

白蕊姬點頭,“當初查出來,就是高晞月派人在我吃的魚蝦之中放入硃砂,才把我害得如此之慘,不是她還能是誰?”

但嬿婉覺得有些不對。

且不說高晞月頭腦簡單,根本想不出這樣害人的陰毒法子。

既然白蕊姬覺得是高晞月害死了她的孩子,她也一直鬱鬱寡歡。

但莫名就振奮精神,搞死了富察皇后的永琮,這背後之人究竟是誰?

不對不對。

嬿婉頭腦有些混亂,這事件繁雜,如同一團團扯亂的絲線絞在一起,讓她找不到問題所在。

實在沒有頭緒,嬿婉敲了敲自已的腦袋。

瀾翠端著東西上來,“主兒想什麼呢?從永和宮回來就一直皺著眉頭,快別想啦,先吃飯吧。”

“今天御膳房特意為主兒做了一道松鼠鱖魚,奴婢瞧著就覺得好吃。”

嬿婉望著那魚,腦子裡有些亂的思緒漸漸有了頭緒。

她夾了一筷子,“這魚外脆裡嫩,當真是好吃。我聽說玫嬪當初和儀貴人吃的魚蝦被人下了硃砂,導致生下的孩子都沒了。”

瀾翠一邊上菜一邊答道:“可不是,據說是死去的慧賢皇貴妃做的,目的就是不想讓她們生孩子。”

嬿婉拿著筷子沉吟,“為何她們都要吃那麼多魚蝦?”

春嬋給嬿婉佈菜,“聽說懷孕之人多吃魚蝦,可以讓孩子更聰明,想必她們都這樣想的吧。”

王嬋拿著拂塵,思考了一下,“最初好像是純貴妃告訴玫嬪的,主兒是有所懷疑嗎?”

嬿婉笑了一下,“或許吧。”

“瀾翠,”嬿婉將筷子放下,“你去請太醫院的江太醫過來,就說我有些不適。”

瀾翠離開後,王蟾忙走近嬿婉,細細打量了一下,“主兒,您哪裡不舒服啊?奴才擔心。”

嬿婉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你個豬腦子。”

春嬋在一旁偷笑,只有王蟾搞不清狀況,有些懵。

江與彬很快來了,“炩貴人哪裡不適?微臣替您把脈。”

嬿婉擺手拒絕了,“江太醫,我傳你來是想問問玫嬪的身體怎麼樣了?還有治癒的可能嗎?”

江與彬心中多有猜測,臉上不露分毫,一板一眼地將白蕊姬的症狀都告知了嬿婉。

嬿婉嘆息,目露懇求地望著江與彬,“江太醫,可有法子治好玫嬪?我瞧著她這樣難受,心裡也不大好受。”

江與彬搖頭,“玫嬪娘娘身體已經垮了,若是保持好心情細細將養,倒也能活個三五年,若還是這樣鬱郁傷懷,恐怕要活兩年都難啊。”

嬿婉失落難受地問,“真的沒有其他法子了嗎?”

江與彬搖頭。

嬿婉也不為難他,讓瀾翠給了賞銀,就將人打發了出去。

瀾翠回來後不解,“主兒,您關心玫嬪做什麼?”

嬿婉點了點眼角,杏眸半盍,哪還有剛剛的傷懷,“玫嬪啊,可是有大用處。收拾收拾,把東西帶上,咱們去趟長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