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伯彥與鍾明誠一齊回頭,崔伯彥稍斂了怒色,邁出門去親迎老母親,鍾明誠則跟在崔伯彥的身後。
崔老夫人下嫁崔府前乃是靖國公的嫡女。
崔太爺早卒,崔老夫人只得獨自扛起長房的臉面,在孃家與眾高門世家的夫人之中奔走,好為崔伯彥在官場牽線。
老夫人辛勞多年,在崔府剛烈獨斷,說一不二。
在崔伯彥扶持燕雲瞻登基,被論功行賞封為宰相後,崔老夫人才安心交權退居幕後。
崔老夫人雖年逾花甲,卻身子硬朗,面上雖溝壑縱橫,雙目卻仍清明透亮。
她步子行的穩當,無需身旁的侍女攙扶。
崔伯彥見到老母親後,立時跪下向矮自己一頭的老母親請安,鍾明誠亦隨著崔伯彥恭敬行禮。
“母親怎麼來了,現下尚有春寒,母親素來畏寒,當心又犯了咳疾!”
崔老夫人垂眸打了崔伯彥一眼,“老婦何當的起宰執一跪?崔相好大的官威啊!燕都朝堂尚不平靜,崔相卻要在自己家中大義滅親!”
說話間,崔懷錦已逃出了前廳,躲在了崔老夫人的身後。
“母親不知,這逆子居然敢豢養打手去茶樓為難微服出宮的陛下與皇后娘娘,兒子若還敢留他,我們崔氏上百口人啊!不全都要被這逆子給拖累致死?!”
崔老夫人卻不為所動地反駁:“錦兒不過還是個孩子,陛下既已放了錦兒歸來,自然還是礙著崔氏的臉面,不敢過於為難。新朝剛立,陛下還得靠著我們崔家,你將錦兒打幾板子好好教導一番便是了,何至於要他的性命?你若敢傷他的性命,就速速再與你家夫人給我生養一個嫡孫兒出來!老婦人保管不在這裡礙你崔相的眼!”
崔伯彥聞言自起身,“既如此,還請母親親自管教這個逆子吧!兒子已然盡力了,各房中尚有爭氣的嫡子,以後,左不過過繼幾個來延續長房的香火!”
崔老夫人氣的一跺腳:“不行!你早日為錦兒娶親就是了,讓他儘早地為長房添置幾個重孫兒!”
崔伯彥無奈苦笑:“母親您親自問問這個逆子,這些年來他流連煙花柳巷,豢養打手在外逞兇鬥狠,現下又傷了容貌,以後亦無法入朝為官,哪家高門願意將自家嫡女許給這麼一個上不了檯面的廢材!”
崔老夫人一時之間竟也說不出話來,她沒想到向來在自己膝下乖巧懂事的孫兒,在外居然是如此的德行。
崔伯彥氣的徑直回了前廳,鍾明誠亦屈身一拜後便跟著走了。
崔伯彥懶得繼續與老母親糾纏,他與鍾明誠還有要事商量。
崔老夫人則拉過崔懷錦的手,慈愛地哄他道:“錦兒不必憂心,祖母必定親去孃家為你尋來稱心如意的孫媳婦,你這些時日先躲著你父親些,等他氣消了,祖母再親自為錦兒勸說於他。”
崔懷錦見小命已然保住,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鑽進老祖母的懷裡抽泣:“祖母,孫兒保證,孫兒以後一定好好讀書習武,為您爭氣!”
崔老夫人聞言開懷:“你父親小時候讀書辛苦,祖母每每看到,都心疼不已,但是為了長房的前途,也只能狠心,如今長房出人頭地,在崔氏家族裡說一不二,錦兒就不必太辛苦了,錦兒只用專心為長房延續香火即可,可不能再叫你父親生氣了!”
崔老夫人拿出帕子為崔懷錦輕擦了擦眼淚,“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再這麼嬌氣了!你父親小時候可從未在祖母面前落過淚!”
崔懷錦吸了吸鼻子,軟軟地答道:“孫兒知道了,其實孫兒是叫二哥給陷害了,是他設計讓孫兒知曉了陛下的行蹤,孫兒才糊塗地犯了大錯……”
崔老夫人聽後臉色由晴轉陰:“庶出的向來不安分,你身為嫡子莫要與他們計較,只小心防著便是。”
崔懷錦則低腰扶著崔老夫人的手乖乖地點頭:“是,孫兒全聽祖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