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燕雲瞻一睜開眼,就猛地坐了起來,驚醒了守在他身旁的穆枝,他發現了他胸前的傷口被包紮得很妥帖,“孤的傷,是你包紮的?”他的語氣又恢復了往日的冷硬。

“不是我,是瑪瑙。”穆枝剛醒,有點迷糊,昨日為了照顧燕雲瞻折騰了大半夜,此時才剛睡了不到兩個時辰。

“你上床睡吧,孤去上朝。”燕雲瞻穿好衣袍,就要下床,哪知起身的途中不小心扯動了傷口,痛的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殿下,我來扶你。”穆枝看到燕雲瞻牽動了傷口,心中擔憂,昨日好不容易止了血,她怕他又把傷口扯開,傷上加傷。

“滾開!孤自己能動!”燕雲瞻一把推開了穆枝,“不許將孤受傷的事傳出去!”他下了床,走的不是很穩當,沒有了平日沉穩端方的儀態。

蕭茹的心裡難過極了,昨日還在夢中叫人家的名號,今日便翻臉不認人,她的眼眶不自覺的紅了,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淚水不自覺地落在了臉上,隨後愈演愈烈,她竟情不自禁的低聲抽泣。

“死雲瞻哥哥,就知道欺負我!”她一邊罵一邊把燕雲瞻的血衣剪成了碎布,以此來解心頭之氣。

“奴婢早就說,不要相信中原男子的話,他們虛偽狡詐,哪有我們穆族的男子對心上人真誠?”瑪瑙在一旁安慰自家郡主道。

“對,昨日還‘阿如’‘阿如’的,今日他的目光就像在看個陌生人一樣,中原的男子就是負心薄倖,難怪太子妃與雲瞻哥哥不睦!”

“噓,郡主,奴婢聽其他的宮人說,太子妃她昨日惹怒了陛下,明年就要被殿下賜死呢,您可別在殿下的面前提她,免得被她牽連!”瑪瑙為自家這郡主祖宗操碎了心。

“我知道啦,瑪瑙你也是習武之人,怎的如此膽小怕事。”穆枝煩了瑪瑙的唸叨,她都念叨自己幾回了,來來回回就是要自己小心,謹言慎行,自己的耳朵都快起了繭子了。

“奴婢只覺得這儲宮水深,我們主僕二人帶著穆族的使命,斷不可牽涉其中,須得保全自身,步步為營。”

穆枝則不置可否,左耳進右耳出,她覺得太子妃不管事,燕雲瞻有時對她還算溫存,新燕帝對她也是客氣熱情,皇后更是溫良端莊。

她一個太子的庶妃,都被請去參加皇宮家宴,想來是陛下看重穆族,殿下重視自己。

坤寧宮內,皇后高坐在上,她用精美絕倫的黃金護甲輕緩緩地捻著燈內的燭芯,蕭茹則端正地跪在皇后的身前,皇后撇了她一眼,漫不經心道:“你這孩子呀,就是看不開,自古男人們爭奪領地,哪有不流血的,你既嫁給了瞻兒,便是出嫁從夫,哪裡生了這一腔怨懟,還妄論與本宮一起對付本宮的兒子,真是有意思的。”

“皇……母后,殿下他曾與兒臣說過,他的生母是被人害死的,他定要找出真兇,除之而後快。”蕭茹一字一句,慢條斯理,卻又在這深宮中不斷地迴響。

皇后娘娘捻燭芯的手頓了一下,“瞻兒的生母不過是一介奴婢,她偷戴鳳冠,其心可誅,本宮按照王府的規矩將她杖斃,本宮實問心無愧。”

“真相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關鍵是殿下的態度,有朝一日他若登基成了新君,兒臣家族之今日,未嘗不可能是母后家族之明日。若老天保佑,母后與父皇誕下嫡子,那麼您的嫡子身份如此尊貴,又將如何自處?”蕭茹一針見血,皇后娘娘的臉色顯然不自然了起來。

“哈哈哈……你這孩子……實話與你說吧,母后自是要除掉瞻兒的,那個孩子啊,心是越來越大了,就像他那個當賤婢的娘!”皇后此時已笑的猙獰,絲毫也沒有了平時的溫柔端莊。

“若母后有需要兒臣的,兒臣為了母后,為了南蕭的英靈,自當萬死不辭,還請母后看在兒臣的一片忠心上,護住兒臣的兄長一命。”

“你若真為本宮著想,本宮自然會保住你的兄長。”皇后親自起身將蕭茹扶了起來,她此時又恢復了那一派端莊優雅的儀態,她的心情大好,細細地做了一杯茶,遞予蕭茹喝。

蕭茹則雙手接過,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