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實驗

“離那個男人遠一點。”

她說話時的表情有些抽搐，彷彿這幾個字要了她很大的力氣一般。

話一說完她便回頭不再理我，我剛忙追上前去詢問，卻發現那個女人又換了一副表情。

“呃？你有什麼事嗎？”她用一種錯愕的表情看著我。

“這......我的鑰匙在你手裡。”我說。

“啊？還真是，抱歉抱歉，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是我偷的！”她連忙把鑰匙還給我，不停賠禮道歉。

“沒事，可能是不小心拿錯了。”我面色呆滯地說。

她見我怪怪的有些害怕，道過歉之後便趕緊離開了。

這個女人我見過，她是隔壁班上的某個學生的家長。

可我剛才看到的那個眼神，明明就是那個白髮女人。

她用了什麼辦法借用了這具身體給我傳話，並且這似乎不是很容易就能辦到的事情。

為什麼她這樣也要來提醒我要遠離王一棟？我不清楚，但我選擇相信她，因為到目前為止，在遊戲裡只有她沒有騙過我。

至少我沒有發現她在騙我。

被這樣一鬧，我也沒有多少興致去公司逛了，到那匆匆看了兩眼便回家了。

吃過午飯之後補了一覺，醒來後身體舒坦不少。

之後便準備晚飯，今天準備的比較早，因為我有一件事比較好奇，想在今天嘗試一次。

煮好之後我隨便吃了點，在桌子上留了張紙條——吃過飯早點去上晚自習，我在房間有事不用叫我。

為了不讓妹妹打擾了，我想了想，又在後面加上一句：缺錢自已去我錢包裡拿——不準多拿。

把紙條夾好後我擦拭完身體後直接回房間躺下。

現在是五點半，暫時還沒有動靜。

沒錯，我在測試，測試進入遊戲的時間。

一直以來我都懼怕進入遊戲，每天晚上寧願晚睡甚至不睡也不想面對它。

經過那些事之後我有所成長，終於理解了消除恐懼的最好辦法就是面對恐懼！嗯？不對。

總之，我現在懷疑如果在遊戲開啟的第一時間就進去，或許可以更早控制我需要扮演的角色，之前的兩次，其他後來者應該比我早上很多。

搶佔先機，就能提高自已的存活率。

半個小時過去，依舊沒有動靜。

我聽到妹妹下課回來的動靜，嗯？她是不是在外面罵了我兩句？

又過了一會，她上晚自習去了，我這邊還是沒有動靜。

長時間保持平躺的姿勢讓我很不舒服，又擔心不這樣做會影響進入遊戲。

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再次醒來後我心裡一驚，外頭天已經徹底黑了，我不知道這裡是遊戲還是現實，摸了摸邊上的手機還在，開啟一看，正好八點。

“來.....了？”

剛睡醒的我卻又感覺到睏意起來，手裡的手機也掉在我臉上。

整個腦海再度被海水填滿，我失去了意識。

“喂！後來者，起床了。”一個略帶稚嫩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果不其然，這次又是躺著醒過來的。

“你在叫我？”我人還有些迷糊，回道。

“哈！總算有一個上當了！”他興奮地喊道。

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我從床上坐起來，發現周遭都是水泥牆，一個看上去七八歲的小男孩光著腳，在我旁邊拍著手跳來跳去。

“總算來到一次現代了。”我沒有回應他剛才的話，自顧自感嘆了一句。

這個孩子也是後來者，剛才的舉動只是趁我還迷迷糊糊想套我話。

“喂，你也是後來者，為啥不跟我裝傻？”他說。

“你都知道了，我也沒什麼好裝的了，聽你這麼說，這個辦法對其他人也用了？”我反問道。

“那當然，一共就遇到三個人，就你這個大傻子上當了！”他哈哈大笑。

我挺無語的，這個人怎麼和孩子一樣。

“你是被這個小孩的記憶侵蝕太深了？一個後來者跟個小孩一樣在那又蹦又跳，幼不幼稚。”我諷刺道。

“哼，你憑什麼假定我的年齡，我難道就不能是小孩麼？”他撇了撇嘴說。

沒有再接他的話茬，這次的遊戲我雖然是一位老人，但對上這種半大孩子我還是有信心能贏的，也不怕他偷襲我怎麼的。

我站起身來向窗外看去，腦海裡翻閱著剛剛獲取到的記憶。

窗外是大海，這裡是一處小漁村，周圍的房子並不多，大概有幾十個人在此居住。

我扮演的這個老人叫阿嶼，漁村裡的長者，剛才那個孩子叫小海，按輩分來算我是他的太公。

阿嶼八十歲了，以前是捕魚人，上了年紀之後很多年沒再出海了，並且還患有間歇性的失憶，不過身子骨還算硬朗。

失憶的好處是我不用承擔被阿嶼侵蝕人格的風險，畢竟一位八十歲的老人記憶多到恐怖。但壞處是我能得到的情報會減少很多。

小漁村遠離城市，村裡的人除了採購一些必需品之外很少進城，基本上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偶爾有一些來旅遊的人聽說有這麼個地方，也願意驅車個把小時來這裡體驗體驗海邊農家樂的感覺，所以這裡的人專門修了一棟不大的房子給遊客居住，足以容納三五好友。

又翻閱了一會，基本上都是些日常瑣事，有價值的東西不多，所以我不打算再繼續看下去，無聊的東西看多了依舊要承擔被代入人格的風險，所以還是一樣，我對這次遊戲的目的並不瞭解，記憶中也沒有發現什麼靈異的事件，也許這次的經歷會比之前安全一些。

“喂喂喂，你還真是悠閒啊？不打算做點什麼嗎？”小海見我在窗邊看風景，走過來戳了戳我的腰。

“對你太公尊敬一點。”我說。

“嘿，你還擺上譜了？別以為我是小孩我就打不過你，我跆拳道黑帶。”小海在我面前蹦來蹦去，雙手握拳躍躍欲試。

“跆拳道哪有你這種姿勢？”我笑道。

這小子滿嘴跑火車，他的話不能信。

不過他的話給我提了個醒，有機會我也應該去學一點防身的手段，雖然有實體的東西帶不進遊戲，但知識可以。

“你跟著我做什麼？我們有這麼熟麼？”我問。

“哼，我一個小孩子能做什麼，當然是圍著大人轉！”

“你跟著我也沒用，我自已都不知道應該做什麼。”

“那就回床上等死！”

我沒再理他，現在尚不知道他的目的，也不清楚這次遊戲應該做些什麼，我也不會跟之前那樣傻乎乎地找人問東問西。

小芳的事件給我上了很深的一課，沒命活下去，遊戲的事情知道再多也沒用。

在遇不到可以信任的後來者之前，我不會再找那些傢伙的幫助。

於是我打算出門轉轉，看看外頭的世界是什麼樣子，再順便找找線索。

小海那小子在我背後嘰裡呱啦說著一些合作共贏的話，我充耳不聞，他覺得自討沒趣就沒再開口，但還是緊緊跟在我背後。

我的老家在內陸，自已從小到大也沒有出去過很遠的地方，海這種東西還是第一次在除了螢幕和書本以外的地方看到。

現在還是清晨，漫步在沙灘上，涼涼的海風吹在身上讓我有種說不出來的愜意。

零零散散的漁民在準備出海捕魚的工具，這時間太陽的溫度還沒起來，水溫較低，正是魚兒最活躍的時間，同時也是魚兒捕食量最大的時候。

這個時間光線剛剛出來，被喚醒的魚兒就會來到較淺的地方，它們會花好幾個小時覓食，待到水溫在太陽的照射下上升，它們便回到能納涼的深水區休息。

阿嶼雖年邁，但眼神還算好使，我即使離著老遠，依舊能看到魚群躍在遠處的海面上，想必今天也有個好收成。

“早啊，嶼伯。”在船上收拾東西的幾個年輕漁民看見我，紛紛打起招呼。

“早啊，今天又有個好收成哦。”我笑著回答，儼然一副長者的模樣。

“託您的福，誒，小海今天怎麼也起的這麼早？”他們笑著說。

小海朝他們做了個鬼臉，跟在我屁股後面。

“你們忙，我逛逛。”笑著擺了擺手，我揹著手晃晃悠悠離開。

“裝的挺像嘛，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我太公呢？”小海在我旁邊小聲打趣道。

“我難道不是你太公麼，不孝子孫。”我面無表情回道。

“你！”小海被我氣的夠嗆，想揮拳打我又礙於有人看著，只好就此作罷。

“你等著，等下你出事了，我不僅不幫你，我還要落井下石！”他惡狠狠威脅道。

“好啊，等下沒人了我先把你推井裡淹死。”我扭過頭，露出一副兇狠的表情嚇唬他。

他似乎真被我嚇到了，半天不敢看我，站在原地不敢跟著我了。

我不理會他，過了一會他又急匆匆跟上了，跟我說了一堆道歉的話，還說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瞥了他一眼沒說話，他只好默不作聲繼續跟在我背後。

說真的，從他的種種表現來看，我真的快要相信他現實裡也是小孩子了，但遊戲會有這麼惡趣味，真的把一個屁大點的孩子拉進來嗎？

我在漁村附近逛了幾圈，沒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路上倒是有不少村裡人同我打招呼，只從外表上來看也沒辦法確定對方是不是後來者。

我打算也回屋子裡去休息一會，一來阿嶼年紀大了體力沒這麼好，二來借吃早飯的機會看看家裡人有沒有什麼怪異的舉動。

正當我想轉身離開，卻見著遠處開來了一輛越野車。

那車開的很快，路上被車輪子帶起一陣十幾米的煙塵。

後座的車窗開啟，裡頭的人探出一個身子指了指我的方向，隨後越野車便朝我這裡駛來。

見他車速這麼快我有些發怵，如果開車的人是後來者，搞不好會被他一下創死，安全起見我找了塊大石頭躲在後頭。

事實證明我想多了，那車開到我面前就停了下來，主駕駛的人打下了窗戶，開車的是一個寸頭男，穿的流裡流氣的。

“喂，大爺，你們這個漁村是不是有農家樂？”他嘴裡的檳榔味我隔老遠都能聞到。

“是，怎麼，你們要住宿？”我說。

“那太好了，沒找錯地方，你幫我們幾個安排個房間吧，我朋友暈車身體不舒服想找個地方躺著。”

“行，你們幾個人？”

“四個。”

於是就這樣我把他們帶回村裡，負責農家樂的人是阿嶼的侄子阿茂，五十多歲的年紀，比起我要年輕得多。

阿茂把人引到我隔壁的那棟矮房子，裡面是兩層，上下各有兩間房。

到了地方眾人下車，除了開車的寸頭，另外兩個人一個是染著紫頭髮的小太妹打扮，另一個則是白頭髮的長髮男，好傢伙，全是非主流。

他們從後備箱搬行李我也不好乾看著，全然忘記了自已是八十歲的老大爺，也跟著去幫忙提點輕的東西。

東西不多，很快就搬完了，車裡的最後一個人我還沒瞧見在哪，侄子阿茂見沒什麼其他事了便叫我先去吃早飯，這裡有他在就行，我答應了。

我前腳剛走，後腳他就準備和其他三個人一起去抬車上那人。

走了幾米我故意裝作腰痛的樣子停了下來，悄悄跟一旁的小海說了一句：“你不是想合作麼，去幫我看看他們在做什麼。”

小海一口答應了，裝作一副貪玩的樣子向那邊跑去，我走遠了一點後也坐在地上休息，眼神不時瞥向越野車那邊。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還真發現了點不對勁。

“第四個人一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