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鬱鬱寡歡的葉誠根本受不了白君珩死亡的打擊,外加暴雨受涼終是高熱昏厥一病不起。雷大忠見葉誠這病來勢洶洶,當天便駕車快馬加鞭趕回安邑火急火燎地請了大夫入府醫治。

奈何藥是一碗一碗灌下去了,葉夫人始終不見絲毫退熱現象。如此兩日一干女使圍著葉誠忙上忙下,不知如何是好。整個葉府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到處尋醫,祈禱著夫人能早日康復。

一直徘徊在葉誠房外,不敢進屋的珊瑚躲在角落偷偷哭出了聲音。

李嬸聽著外頭動靜就知道是珊瑚,連忙出去尋她。

珊瑚見外婆,眼淚不止哭得更傷心了撲在李嬸懷裡,害怕地問,“阿婆……夫人會不會死啊……”她記得她娘也是這樣,一直高燒後面就……沒了。

李嬸一巴掌扇在珊瑚後背上,嚴肅地呵斥她,“不準胡說八道,夫人是有福之人怎麼會死!再不可說這種不吉利的話,聽見沒有!”

“……”珊瑚紅著眼睛,乖巧的點頭。

李嬸抱住珊瑚,不斷自我安慰,“夫人馬上就會好起來的。”

就在一群大夫束手無措之時,來了個遊方道人,說他能解葉府燃眉之急。管家不敢耽誤,連忙通報給了雷堂主。

雷大忠也無法,事到如今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不如放手一搏。他便大膽做主請了道人進來給葉誠看病。

實事證明這道人卻有兩把刷子,兩副藥下去,高熱立退,葉誠在第三日清晨幽幽轉醒。

徹夜伺候的女使激動地差點哭出來,“太好了,夫人……您終於醒了。”

葉誠剛醒,整個人昏昏沉沉意識並不清晰。女使扶著她靠坐在床上,她呆滯地掃了四周一圈,這是回來了。

女使貼心地端了溫水來給她漱口,問,“夫人,要不要喝點粥?”

“扶我起來更衣。”

女使連忙將她扶起來,替她穿好衣服。葉誠坐在梳妝檯邊,望著自已大病初癒後蒼白憔悴的樣子似不認識了一般,她怎麼變成這這副鬼樣子?

她不能這樣子見人,別人會怎麼想。

女使是有眼力見的一下就知道葉誠的意思,默默打了水伺候她洗漱,替她上了個清淡的妝,塗好口脂後她整個人氣色好了很多。

“還是這樣看著舒服。”葉誠對著她道,“你這雙巧手有回春之效。”

“夫人謬讚了。”女使扶起她,“李嬸給夫人燉了一盅小米粥,我伺候您吃兩口?”

“好。”

吃過食物葉誠覺得整個人好多了,她對著女使吩咐,“去請雷堂主到大廳一敘。”

雷大忠聽聞葉夫人醒了,長吁一口氣,整個人都鬆快起來,走路帶風不多時便出現在了葉府大廳。

葉誠見他來也不客套,開門見山,“君珩葬了嗎?”

雷大忠點了點頭。

“葬在何處?”

……

馬車在一處僻靜的櫻花林中停下,林中櫻花開得正盛,如同遮天蔽日的粉紅雲霞,微風拂過落英繽紛,似輕盈的蝴蝶翩躚。

白君珩便葬在此地,背靠青山面朝花海,風景秀美。葉誠即使站在白君珩的墳墓前,對著他的墓碑。依舊覺得不真實,他怎麼就死了呢?

她屏退左右,想與他單獨呆一會兒。

她從食盒裡拿出了三碟精緻的茶點,都是他生前喜歡的口味,替他沏上一杯毛尖,這茶盞是他生前喜歡的白釉石榴花紋茶盞。

之後她安靜地坐在墓碑邊,腦袋放空。

她本有許多話想同他說,可沒有機會了,如今全堵在了喉嚨裡,發苦發澀。

墳前線香燃盡,葉誠站起身拍了拍有些麻痺的腿腳對他道,“君珩,我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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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溪山莊,西溪花間。

遊方道人規矩地對著躺在搖椅內閉目養神的少主行了一禮。

白君珩鳳眸微掀,面上沒有表情,“她怎麼樣了?”

遊方道人回,“少主賜的神藥自然是藥到病除。”

白君珩瞥了眼諂媚的手下,心裡不耐煩,“我問人、怎麼樣?”

“夫人……大病初癒身體自然還要調理些時日,她心有鬱結難解,睡夢也不安穩,夜間時有夢囈……小人還給她開了兩副安神助眠的方子。”

“夢囈……她說了什麼嗎?”白君珩眼中閃過一絲急切的希冀。她會想起他嗎?會嗎?

遊方道人認真思索了片刻答,“有……她說得十分模糊,是……零……壹……零可能是什麼密碼暗號?”

凌!這個字眼一下子刺激了白君珩的神經,他不自覺握緊了拳頭,暗暗發力!心中恨極,不管是護衛劍影還是血盟的玉面修羅,他真是陰魂不散啊!偏偏此人武功了得,奈何不了!

他垂下的眼眸將怒氣隱藏在漆黑的睫毛之下,對著遊方道人一揮手,“退下吧。”

少主面上雖還是平靜無波,可遊方道人有股錯覺,他說錯了話令少主不痛快了。

他說錯了什麼了?

阿喬大老遠就見著奉命送藥的遊方道人一臉鬱悶地從白君珩住處退了出來。

他眉頭微皺,少主也算他一手帶大,越大心思越難猜。他既是刻意刺激姓葉的令她鬱結於心一病不起,索性硬了心腸不聞不問,拖個十來天這樁心事也就塵埃落定了。可他又掐著點給人送藥,既是捨不得她死,可救回來了又不開心?

阿喬看不懂,他不願意自家少主在這個女人身上浪費太多精力,被她左右情緒,這對於修煉《聖音心經》要做到沉心靜氣的少主,並不是一個好兆頭。

他幾步進了房內,白君珩負手而立望著遠處。

“少主,幻蝶的幼蟲已成功孵化出來了。”

“哦。”他回過身面上並無歡喜之情,吩咐道,“繼續孵化,越多越好。”

幻蝶這種小昆蟲,美則美矣,飼養些供觀賞無可厚非。但要成千上萬的養,毫無意義。阿喬不知白君珩什麼打算,故而發問,“少主,我們飼養這麼多幻蝶做什麼?”

“我自有用處,你無需多言。”

“……”被嚴厲拒絕的阿喬,直覺這事八成與姓葉的有關,對葉誠的厭惡有增無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