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開始下起了雨夾雪，細濛濛的雨絲混雜著一星半點的雪花，在陰沉沉的天地間飄灑著，這樣的雪還未落地便已化成雨水，天地之間一片冰溼，溫度驟降。室內儘管燃了炭火，但依舊沒覺得溫暖。這樣的天氣沒什麼要緊的事，村民寧願一天呆在屋子裡足不出戶，小村莊一片寧靜。
葉誠一臉倦容懨懨的裹著被子靠坐在床上，懷裡抱著個湯婆子，暖意隔著衣料熨帖著小腹面板，她才覺得稍微好受點。許是昨日太過由著劍影胡來，受了涼氣，偏偏夜裡月事又提前，導致她現在小腹墜痛難捱。葉誠無奈地嘆口氣，做女人真難！
劍影在瞎婆婆的指導下，煮好了活血化瘀的中藥，小心翼翼地端了滿滿一大盅送進來。
“煮這麼多？”葉誠嗅著味道就覺得難吃，還這麼多她愁得皺起了秀眉。
“沒很多，就兩小碗。”劍影倒了一小碗，坐到床邊吹著氣，舀了一勺遞到她面前。
“是不是很苦？”
“嗯，挺苦的。”他誠實回答，“要不你含塊冰糖再喝。”話畢轉身去取備在小碗裡的糖。
“我又不是小孩子，吃個藥而已。”葉誠豪言壯語對吃藥還要冰糖壓味很不屑，對著他伸出了胳膊，接過裝著中藥的陶碗。屏住呼吸，一飲而盡了。
一小碗見底，濃郁的苦味令她小臉痛苦得變形，劍影趁熱打鐵又遞了一碗過去，“快，一鼓作氣！”
臥槽！你特麼有毒！葉誠在心裡叫苦不迭，她若是耍賴面子上怎麼掛得住，只好硬著頭皮真就一鼓作氣了。
“不錯，來獎勵你個蛋。”
他從燉盅裡撈了個荷包蛋出來，這蛋比尋常雞蛋大了一倍。
“這是什麼蛋，這麼大？”
“鵝蛋。”他舀起來端到她面前。
葉誠張嘴咬一口，差點吐了。驚呼，“這蛋怎麼也是苦的。”
“她教我的，把蛋煮在中藥裡。”
這她娘真是個人才！葉誠心裡暗暗吐槽，連連擺手，“我不吃。”
“這是精華！”他強調。
“我不吃！”葉誠堅持！
“生病得吃藥！”他拿她當孩子哄著，“乖，寶寶很勇敢的，就一點點苦，不怕的！”
葉誠睨了他一眼失笑，只好乖乖張嘴一口一口含淚吃了。
“真是個乖寶寶。”劍影滿意地撫摸著她的後腦勺，從碗裡舀了塊冰糖讓她含著。
葉誠將湯婆子拎出來遞給劍影，“換個水，不熱了。”
劍影接過問，“你有想吃什麼嗎？”
“沒什麼想吃的，只想躺著。你問問婆婆想吃什麼，照顧下她。”
劍影想到葉誠不舒服老瞎子指揮著他忙前忙後，幫助照顧。心裡對她的厭惡便少了幾分，微微頷首算是回應。
他扶著葉誠躺好，體貼地替她掖好被角，俯身對著光潔的額頭落下一吻，溫柔道，“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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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度持續下降，傍晚外頭已飄起了晶瑩的雪花，屋頂、樹梢、草葉、土地均被染上了一層潔白，寒風一陣一陣呼號著路過土坯房，紙糊的窗子被風戲弄著，嘩嘩響。
第一場雪如期而至。
日落以後天黑得十分迅速，小山村彷彿進入了安靜的夢鄉。
葉誠吃過藥，腹痛情況稍微好轉了些，精神依舊不大好，萎靡地縮在被子裡露出個腦袋與劍影大眼瞪小眼。
劍影解了外衣隨意丟在椅子上，一貓腰上了床長臂一伸將她往懷裡帶，她雖一直抱著湯婆子放在腹部，可身體並不見得暖和多少，手腳冷得像冰塊。
他抓著她的手探進自已裡衣下襬，貼在溫熱的胸膛上，被冰得起了一陣雞皮，卻捨不得鬆開。葉誠蜷起手指怕凍到他要縮回去，劍影霸道的抓著不放，笑著說，“給你暖手。”
“……”這幼稚的行為，逗得葉誠忍不住輕笑出聲，“你也太可愛了吧。”
“近距離接觸是容易感染。”他一本正經地回答。
他的身體暖烘烘的像個小太陽，葉誠本能地被吸引著靠近，他很滿意她的表現，手掌鑽進她的裡衣貼在她微涼的小腹上，將內力匯聚於掌心源源不斷地傳送出去。
這是替自已用內力療傷。武學上她一竅不通，但她曾在歸元寺毒發，瀕死昏迷之際被白君珩所救。他當時就是將手貼在她的後背上，也是這樣令她身體暖烘烘的疼痛就減輕了。
她雖昏迷身體不能動彈，可神智卻清晰，她聽得見阿喬震驚地斥責，“少主不可意氣用事，我們大敵當前！你何苦損自已修為！”
會損修為嗎？
她抬頭望著劍影微微冒汗的鼻尖、額角，不過片刻功夫就能令他出現疲態。看來替人療傷確實損耗很大，她心裡感動卻不想他損了修為，扭動了下身體抗拒著與他拉開距離，嫌棄道，“不舒服。你這樣我更痛了。”
“……”劍影收回內力，面露苦惱難以理解。他長這麼大替人療傷屈指可數，並沒有什麼經驗可供他判斷。他自幼便被當成殺人工具訓練，所學均是最狠最快的殺人劍術。待師父發現他天賦頗高後才重視起來，選了他做衣缽傳人，授了《天照心經》。此功法至剛至陽，修煉大成之後內力便會源源不斷生生不息，出招的每一招一式便能帶著剛勁之力無堅不摧無往不利。這過分霸道的內力可能真的不適合替人療傷吧，又或許是他修為淺薄功夫不到家控制不好火候，傷到了她。
她小聲解釋著，“我其實吃過藥，現在好了很多。”
劍影抱了抱她，有些謙卑沮喪，“我原本想替你通絡驅寒，可惜我功夫不到家，反倒害你受罪。”
葉誠見他吃癟，笑起來打趣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謙遜的表情著實難得能出現在你的臉上。若是平日都能保留一分虛心不那麼張狂，不知能籠絡多少人心。”
劍影深邃的眼直勾勾地與她對視，笑道，“所以我已經籠絡到了你的心了？那便足夠了，謙遜有禮的樣子只給誠誠看。”
“……”葉誠被他撩得一愣，心下暗暗驚奇這個木頭什麼時候這麼會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