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北日常2：“情話”

每日戌時相柳都會打坐靜心，這是在極北百年養成的習慣。

但這習慣最近有點維持不下去了。

在不知第幾次感受到那灼熱的視線之後，相柳終於忍不住問:“你一直看著我幹什麼？”

“你好看，我就想多看看。”

見她嬉皮笑臉的模樣，相柳頓覺無力，“你打擾我修煉了。轉過去，不許看了。”

“……哦。”

“嘖，你這是什麼表情？”

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人欺負她呢。

晏嶠乖乖搖頭:“沒有，你修煉吧，我不看你了。”說完，她真的轉過身去，縮在牆角閉眼假寐。

相柳鬆了口氣，又不放心，特意看她消停之後，才又重新打坐。

只是當他再睜眼時，晏嶠已然睡了。只不過臉上帶著很奇怪的笑容。

相柳無法描述這種笑容。

硬要說……有點猥瑣？

反正他看不下去。正準備躺下睡覺，就聽見一聲更加猥瑣的:“相柳，嘿嘿。”

堂堂九命妖王，愣是沒忍住打了個寒顫。

相柳當即上前照著她腦袋拍了一下。

“哎呦！誰打我……相柳？”晏嶠努了努嘴，一臉鬱悶。

“你幹嘛？擾人春……清夢。我睡的正舒服呢。”

相柳冷著臉，下意識頓了頓，猶疑地問:“你夢見什麼了？”

“我夢見你……你問這個幹什麼？”晏嶠眼裡立即多了幾分防備，臉上顯出可疑的潮紅。

“你剛剛叫了我的名字。”

“啊？！”

她反應有些大，相柳眯了眯眼，問:“還一直笑。”

晏嶠一時間手足無措，訕笑兩聲道:“那什麼，就是吧，我夢見你，你，哦！你穿了一件特別漂亮的衣服，呃，顯得寬肩窄腰大長腿，面板白皙有光澤，然後，我吧，就，就看傻了，我犯花痴了！”

相柳:“…………”

他真的不是撿了一個腦子有問題的人回來嗎？怎麼跟她說話總是不知道怎麼回呢？

見他似乎信了，晏嶠連忙轉移話題:“哎呀，你修煉結束了？要不，我給你講睡前故事啊？”

相柳這才勉強提起興趣，點了點頭，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咳咳，請您把手伸出來。”

他猶豫了一秒，便伸出左手，晏嶠吹了口氣，他掌心便多了一支嬌豔欲滴的紅玫瑰，花瓣上甚至還殘留著水滴，花莖上的刺也已修剪乾淨。

“這是……？”

“玫瑰花啊。今天我們要講的呢，就是放牛郎和仙女的故事。有一個節日，在每年的七月初七，它叫乞巧節，也叫情人節。每到這一天，不論男女，都會為自已喜歡的人，送上鮮花。”

這話一出，相柳驀地手一抖，表情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晏嶠急忙擺手解釋:“不不不，你別誤會，我這只是為了應景！”

“……嗯。”他應聲，盯著盛放的鮮花出神。

晏嶠把牛郎織女的故事大概講了一下，相柳聽完，卻忍不住皺眉。

“你是說，那放牛郎偷了仙女的衣服，仙女還愛上他了？”

“呃……是這樣的。”她也覺得不合理，但，故事就是這麼個故事。

相柳搖搖頭，表示不理解。

“而且，若真如你所說，天上一天，地下一年，那每年七月初七他二人相會，仙女不就是每日都能見到放牛郎嗎？這也算分離？”

晏嶠默默腹誹:『小夥，你發現了華點。』

“那老牛居然能帶他飛上天，怕也是隻妖吧？”

“嗯……應該是吧。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相柳疑惑:“重點是……？”

“該睡覺了。好啦，故事講完了，晚安！”說完，她倒頭就睡。

相柳看著她的背影，莫名其妙有種被詐騙的感覺。

“…………”

但他還是沒動，也沒說話。只盯著手裡的花若有所思，半晌，才緩緩躺下。

『宿主，你幹嘛給他講這麼個老故事啊？』

『隨便想的。』

她總不能說，剛剛夢到的就是情人節她和相柳吃喝玩樂然後……

真是瘋了！

不過思來想去，她還是覺得這樣對相柳不太好。

於是，在相柳剛剛萌生睡意時，忽然被人拍醒了。

晏嶠頂著相柳冷得能殺人的目光，下意識後退兩步。

“那個，那個，剛才的故事不好聽，我給你換一個講，好不好？”

相柳本想一巴掌把她拍暈算了，可餘光瞥見那朵玫瑰，忽然就心軟了。

他坐起身，面色不善:“講。”

“好嘞！咳，這個故事呢，就是關於玫瑰的。從前呢，有一個王子，他……balabala……”

“也許世界上還有五千朵和你一模一樣的花，但只有你，是我獨一無二的玫瑰。”

她講得認真，娓娓道來，語速平緩，清澈的眸子裡盛滿了珍惜之意。

相柳忽然覺得手中的花好像變燙了。

那溫度從手心直穿進心裡，被溫暖包裹著，彷彿心裡也開出了一朵花。

“好啦，這次故事真的講完了，我要睡覺了，不要再忽然把我拍醒了，就算你是相柳也不行。”

她自顧自地躺下睡覺，全然不顧相柳慌亂的心跳。

這朵玫瑰最終被相柳放在了枕邊，此後，永不凋零。